见有个年轻些的女人,穿了件深绿的旧绫衣,在这腌臜破烂的窝棚里有些格格不入。
包副监史拱手道:“大人恕罪,这个女子并非流民,是从山下村庄到这里寻口饭吃,我见她确是能干,窑工们的一日三餐、缝补洗涮,全靠这女子领着一群老少操办。”
邓知府:“若非迫不得已,哪个女人愿来这种地方,莫亏待她们。我带来的一百斤肉都交与她们做了,待出石炭多了,把这窝棚重修一下。”
临别时,邓知府道:“郑主事,我看此处包副监史可胜任,你还是先去蒲州,付监史那边定是正吃力。”
让老何把腰牌给了包副监史,“郑主事到蒲州,西山开窑就都交于你,遇要紧的事可自行做主,亦可直接找本府。”
郑天野是川北人,少时家境贫寒,读书却是过目不忘,心算也是了得,从不用算盘,张口就答,十四岁考取秀才,十九岁中举,二十二岁为三甲进士。
因相貌过于平庸,人又不善逢迎,寻不到得力师门,一直在工部候补。
山西布政司督学佥事叶老先生慧眼识珠,觉得此人虽其貌不扬,却腹藏锦绣,乃大巧若拙之人。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于他,又为其穿针引线,才补缺平阳府工房主事。
自到平阳府后,一心不闻窗外事,事必亲躬,整日奔波于修渠、铺路及各种作坊监工,忙得脚不沾地。
临行前,郑天野去见邓兆恒。
郑天野:“我平阳石炭、铁石、人力都不缺,然铁质粗杂。”
邓知府:“我也有此虑。”
郑天野:“盖因我平阳只出铁却无进项。每年依户部、兵部批文调拨,我冶铁官民和地方疲于应对,入不敷出,故而越发量少而质次,致使朝廷催得愈急愈频。”
邓知府:“依郑主事之见何以解?”
郑天野:“属下若斗胆妄言,恐妄议朝政,却也是为了平阳……。”
邓知府:“平阳充裕,自可多出力于朝廷,就我二人,且直说。”
郑天野:“一者,化铁铸器。若在平阳之内便打造成器具,自可向外换取银两。二者,增加熟铁产出。三者,将朝廷调拨交付之后,所余铁锭可自行卖与南、西、北各地。只是此举若为朝廷察觉,恐对我平阳生出误会而招罪。”
邓知府起身踱了几趟,道:“与其担心饭怎么吃,不如先多打粮食。你只管出铁,余下之事我再想办法。还有那个料御史,要小心此人。”
郑天野骑马带着两个随从,顺汾河东官道向南,于正午行到襄陵界内,隔河西望。
去年筑成的堤坝横在汾河西岸,坝后南北狭长的荒地,被开垦成稻田,已有了些高大的房子和院落。
坝上有孩子在追逐奔跑,看见有骑马穿官服的驻足往那边张望,便跳着往这边招手。
郑天野想起自己、邓知府筑坝期间的种种事,自言自语道:“人去坝常在,何言负春风。”
日行夜宿,进入解州境内官道。远远望见刘员外那一大片宏伟的庄园,他想象着里面的穷奢极欲。
马屁股上打了一鞭,这奢华的建筑和刘员外的挥金如土,让他感到压抑和自卑,想快些离开。
这一日后半晌,行至冶铁所山前,已是人困马乏。
两个随从常年跟随郑天野风雨里来去,说话随便些,其中一个道:“大人,我等晌午也未及吃饭,待到冶铁所内,你让多上些肉食好好补与我俩。”
郑天野笑道:“我知那付监史藏有好酒,开它一坛,我三人一醉方休。”
正说着,见冶铁所方向亦有三人骑马迎面过来。
原来是料御史,郑天野一愣,却是赶紧下马迎上去,拱手作揖,“料大人,在下有礼了。”
料御史马上看了一会儿,认出是工房郑主事,有些不情愿地下了马也拱手道:“郑主事,幸会。不想在此相遇,怎么也来冶铁所巡视?”
郑天野:“奉知府大人之命,前往冶铁所巡察。”
料御史心想,来的正好,问他一问,“我方才见冶铁所正在新造大炉三座、小炉五座,如此大的场面,我问付监史是否有朝廷核准,他居然只说是邓知府的决策,其它一问三不知,是何道理?”
郑天野笑道:“料兄,去岁我等与知府大人巡察冶铁所,当时便定下了,并呈报了工部、户部。料兄健忘,想必是当时我等在刘员外庄园里喝得太尽兴了。”
见料御史有发难之意,郑天野哪里会接这个硬茬,改口称兄道弟起来。
料御史不得不挤出笑容,“朝廷历来盐铁专营,我虽对铁务理会不多,但必是循着朝廷的法度,无人敢越矩。工部、户部准了新增冶铁,却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