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几下草,剩下的粮凑合着够老婆孩儿吃,院里多种点菜,一年有七、八个月孩儿们有菜吃。平时嘴严严实实地省下一、两钱银锞儿,年根儿买斤肉让孩儿们解解馋。”
张万禄夹了块猪大肠,嘴巴吧叽吧叽地快嚼着,咽下后又挑了一块豆腐抿嘴里,“我跟奚平比不了,我是看透了,就是拼了命种这几亩地,日子也过不周全。老婆孩儿的衣裳多少年没换了,都快露屁股了。”
奚富贵酒上了头,红着眼睛道:“要我说,这地眼看就种不下去么。你拿万禄伯说,身子骨儿够壮吧?春天该种便种,夏天该锄便锄,秋天该收便收,也是起早搭黑,也没像我一样睡懒觉,日子过得还不是费劲。要不那几亩地我就懒得种它。万禄伯说得对么,你就是拼了命,日子还是过不起来。”
张进禄:“种不下去你也得种,不种地你干啥?就咱们这几人,桃源除外,弄来弄去还不是靠这几亩地?没这几亩地你一文钱也拿不来。富贵,卖一亩地逍遥一年,过几年卖完了你咋办?”
奚富贵呲牙一乐,“我出去当长工、扛活,照样饿不着。有了钱我就喝酒吃肉。”
张进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们咋弄哩,当长工养不了老婆、孩儿,我还有老娘的吃粮要供哩。”
张万禄:“出去当三年长工,回来一看老婆、孩儿是别人的了。”几人又笑着喝了一口。
奚平:“要我说,还是看种地以外的门道。富贵你也不种地,城里三天两头转,访看一下有没有能挣把铜钱的门路。”
奚富贵眼睛一下亮起来,“我早就说要想干成点事,得咱们哥们儿、爷们儿合起伙儿来。单凭每人手里那一、二两,啥也干不了,怎么也得十几、二十两的才弄得起来。还有一好处,赚了,多少都合适;全赔了,不过每人二两,该过的日子还能过下去。”
张万禄:“说了半天,你说能干啥?”
奚富贵:“弄啥得大家说。”
几人一听笑了,奚平:“你方才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跟没说一样。”
一碗葱拌豆腐已见了底,几人开始小口儿吃葱,喝剩下的半坛酒,话也更是说起来没完。
奚富贵圆睁着眼道:“我说操办一回年画,你们谁有本钱?”
张进禄:“你说的是咋回事?”
奚富贵:“咱们合伙出银子,请师傅制个版,画就是咱们的了,回了本后,卖多少都是赚的。”
张进禄:“究竟咋操办你说仔细点儿,让我等都听明白。”
奚富贵:“第一步是选画。有现成的画,你看好买就行;现成的看不上,就得请人画,画匠名气越大,画越贵,这是第一笔银;第二笔是刻版,选好木料,请雕刻匠刻版,这是第二笔银;第三笔银是上色印画。最后就看卖出去多少了。”
奚平问:“一共要多少银钱?”
奚富贵说:“按中等说,啥都准备好有七、八两足够,剩下就是纸和人工钱,雇师傅上色、印画得给人家工钱。”
奚桃源读过几年诗书,却整日与村夫厮混一起,前些年觉得说话都别扭,得拣别人听得懂的话说。
渐渐读书的痕迹褪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安静独处的时候,才想起先生教过的诗书理义,摇摇头,叹口气,劝自己:我本就是个村夫。
此时听几个人先讲得热闹,后来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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