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弟兄替我看库急急跑来,出来时辰久了不行,过后咱哥儿俩再喝。”
马掌库走后,方柏荣让方中元看店,“我先去峪口催催,天色不早,我就住那里了。你爹我这般岁数,为挣几分银子还得东跑西颠,以后就轮到你了。”
方中元红了脸,“爹,你路上慢些。下回你领我认认门路,以后我跑着方便。”
方柏荣骑着驴,沿护城河边往城西渡口而去。
远远望见了汾河,才想起干粮也没带。忍了肚饿到河边等船,摆渡过河,人要一文,牲口要两文。
河西路两旁稻浪千重,飘着淡淡的稻花香,一片片村庄分散在远处。
想到自家那七、八十田若都成了水田,一年便能多出十几两来。
约摸一个半时辰,方柏荣到了西山脚下。
北面山岭和南面的丘陵中间,一条宽大平缓的山谷,峪口便在这山谷的阳坡上,土石墙、黄泥屋的十几户人家。
方柏荣在这里联络了一个叫苟来的,四十来岁的光棍儿。
方柏荣站在石墙外往院里喊,没人应。
隔壁出来一个老妪,“上山割荆条去了,你是哪来的客?”
方柏荣:“大嫂,我自河东来,问编筐的事。”
老妪道:“除了割条就是编筐,这一阵没见他做啥。”
“那他编有多少”,方柏荣问。
老妪道:“你既与他熟,自己进去看看。他这家锁不锁都一样,平时我给他料一眼。”
方柏荣见院门没挂锁,用个小木棍插着,告诉来人主人不在。
便道:“大嫂,你既如他家里人一样,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方柏荣进了院,果然见靠墙根垛着新割的粗细荆条,上面湿漉漉的,显然常被泼水沤着。
三间西房的北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满了已编好的大筐。
方柏荣拿起一个里外瞅了瞅,还算结实,数了数,居然有六十多个了。
“还真编了不少”,方柏荣拍了拍手上的土说。
老妪:“这个时辰,他该回来了。你且找个干净处坐,我给你沏碗茶来。”
茶有股草叶味儿,方柏荣边喝边与老妪唠家常。
原来老妪有个儿子,在吉县山里挖石炭,一个月送一袋米回来便走,托付苟来关照一下自己老娘。
苟来自己挑水时给老妪捎一桶,老妪则给苟来看个门、烧个水什么的。
说话间,苟来背了一大捆荆条回来了。
浓重的眉毛、深眼窝儿,脸、胳膊风吹日晒成黑红,一双骨结粗大、突着青筯的大手满是青白的厚厚老茧,麻衣、麻鞋已磨得四处开花。
二人打过招呼,苟来‘哗’地放下荆条,起身作揖道:“方大哥,几时到的。”
方柏荣:“有小一个时辰了,老大嫂听说我来看筐,就带我进来,还沏了茶。”
老妪:“你俩慢慢坐着,我回去做饭了。”
太阳已落到西山顶后,山顶的那边亮得晃眼,这边的山色却已显得绿油油、黑黢黢。
方柏荣往东南方向望,汾河尚沐浴在太阳的余辉里,两岸翠绿的田野、黄色的堤岸和白光如镜的汾河水。
苟来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先做饭,大哥今夜就住这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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