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睛的余光用力看了一眼坐在炕沿边的方中元,见他虽不高大,却身板匀称,衣着光鲜,举止稳重。
春红娘也看着心想,且不说家境好,好歹不是罗锅儿。
坐在炕中间的春红爹问:“听说你今年二十了,应是属兔。”
方中元道:“大叔,我四月二十八的兔。”
春红爹:“你家开店多少年了。
方中元:“回大叔,自我记事起就开着,是我爹年轻时盘下的,大概有小二十年了。”
玉环坐在另一边的炕沿上,说:“方大叔是我们那一厢的长老,识文断字有威望,人们都叫大先生,我们过年的对联都是方大叔写的。”
春红爹问方中元:“你爹识字,那你肯定也读过书。”
方中元咧嘴笑笑:“是读过两年,说不上诗书,也就是识几个字,跟我爹学学记帐。”
春红爹:“那太不容易了。像我们庄户人,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筐,出门进城就是个睁眼瞎。”
春红娘问道:“你父母年纪多大了?”
方中元:“爹娘同岁,今年五十有三。”
春红爹看这个后生说话不紧不慢,不多不少。做派看确实算殷实人家,外表模样也正常,觉得做他女婿再合适不过。
方中元方才虽没敢多瞅,也是接茶的一刻暗里狠狠地挖了春红一眼,只见这女子身材细溜,挺鼻子、单眼皮儿、薄嘴唇,一副惹人爱恋的模样,心里已是乐意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春红爹说:“她娘,你与春红去烧饭,准备些酒菜,客人大老远来,我们边吃边唠。”
玉环客气了几句,心想,看来是都愿意,今日能定的就定了,剩下的就是娶亲。原只想给莫耀祖成个家,没想到惹了这么多事,不过走到这一步,看起来对春红家、方大叔家也都是好事。
吃饭间玉环问:“大叔,反正迟早都是一样的章程。彩礼、过门之事对男家有何期许,不妨一并说出,让方兄弟回去早做准备。”
春红爹:“我不喜弄那虚头八脑的事。直性说,我家若看不上你,也不会留你吃饭,日后我与玉环侄媳妇还是亲戚;你若看不上我闺女,我留你吃饭,你也不会在。既然如此,咱爷儿俩干一盅。”
方中元本来盘腿坐着,赶紧跪起双手端酒盅干了,“大叔说的是。大叔、大婶,需我家操办的事体,不妨都说出来,小侄儿也好回去禀报父母早些准备。”
春红爹:“我们庄户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人家财主大户的东西咱见都没见过,如何跟别人要。反过来说,人家嫁闺女陪这陪那,我家也没啥可陪的。有几尺粗棉布,给你也不爱穿;院里一堆谷茬,给你也不要。”说完,春红爹笑了。
看方中元也跟着笑,又说:“我本意是我家聘闺女陪不陪、陪什么你别争;反过来,你家给什么我也不争。你要是想让别人看着体面,就操办得大一点;要是觉得别人看是别人的事,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想大办就操办得小一点……。”
一席话说得方中元和玉环频频点头,方中元道:“大叔所言入情入理,侄儿若能与大叔令媛结亲将甚幸。”
玉环看着二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觉得也算是对得起春红一家了,心里坦然了不少。
在脚店里,袁大叔道:“总算给人家一个交代。我这一辈子从不欠别人的,从不沾别人的,做事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又问:“耀祖当下跟咱还是两家人,这三年给咱家使了多少银钱,也要跟人家算算。”
袁玉环心道:爹这倔脾气,与莫耀祖都要成一家人了,如何张口算帐。
玉环说:“爹,方大叔家娶亲的事你与我一起去商量吧,我如人家媒婆那般,东家进西家出总是不习惯。”
袁大叔:“你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大先生今日好像出门办事去了,明日我与你一起去。”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