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着耳朵听这边。隐约听到玉环姐又给自己寻了更好的人家,心里忐忑却也有几分欢喜。
春红娘道:“如此颠倒变故,还是等她爹回来,看他是甚主意。”
玉环一听还要与大叔说,心下有点犯怵,想早点说定离开。
“大婶,两日后我带他上门来,你与大叔看看便知。若叔婶看不上,就当我带个熟人来串门。若大叔有空,明日也可让我带着去相相家,大四合院,是南门外最好的房院。”说完便推说天色已晚,匆匆出来。
玉环走后,春红对娘说:“娘,玉环姐何时变得这么能说媒了,这才几日,便一口气说了两个。”
春红娘困惑道:“我也看她说话怎的靠不住了,原来不这样,是个挺腼腆的媳妇。”
玉环逃离般急急地走着,抹了把头上的汗,她从未对人说过瞎话,她怕春红爹回来自己说露了馅儿。
心想,管它如何,后天带方大叔儿子来相亲,自己与莫耀祖的事便遮过去了。
王进福见玉环匆匆回来,“这么快便说完了?”
玉环:“我怕大叔回来我说漏了,赶紧跑出来。后天我带大先生的儿子来相亲。”
时辰不算太晚,兄妹顺着乡路不紧不慢地走。
王进福问:“我看你那老房有人在里面关了驴,是谁家的?”
玉环:“我也不知是哪家的。上回来二爷还说,我出了张家门,便不是张家人,张家的房、地都要收回,还说今年不让我收地租了。”
王进福:“不让你收谁收?地契在谁手里地就是谁的。”
玉环:“张家人若要硬拦,干哥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王进福:“莫慌。大不了与他们打一场官司。”
回到脚店已是掌灯时分,玉环顾不上走得腰腿酸软,便与爹一起到方大叔家,商量上门提亲的事。
两天后,方柏荣给儿子借来了一匹马,把自家的大青驴让玉环骑。
玉环说:“方大叔不必客气,侄女骑不惯牲口,我还是走着吧。”
方柏荣道:“侄女为犬子做大媒,今日初次上门,要讲究些,必是要骑的。”
方柏荣的儿子牵了驴扶玉环上去,自己骑了马慢慢跟随。
方柏荣的小儿叫方中元,不似他爹高大挺拔。中等个儿、黑红的圆脸、长睫毛、眯缝眼、蒜头儿鼻,头戴黑缎六瓣帽,外罩崭新的潞绸蓝袍,脚穿粉底黑绸鞋,骑着白马,走在田间乡道很是显眼。
玉环心道,果然人是衣裳马是鞍,这套行头一扎古,乡里哪家看不上哩。
玉环走后,春红爹回来听说便有些不痛快,“玉环怎么变这样反复了,说得好好的,我跟他干哥也去看了,莫不是有什么变故吧。”
春红娘说:“既然人家说后天来,你便在家候半天,看上看不上还不是咱说了算,不来也没啥。”
于是这日,家里三口儿起得挺早,打扫归置了院子,衣裳的土也掸干净些。
春红对着铜镜描眉抹粉儿点嘴唇儿,换上过年才舍得穿的嫩绿绸衣、绣花鞋,乌云髻上插两朵鲜红绢花。
收拾妥当,烧了热水,就待玉环领着人上门。
听得门口喊道:“大叔、婶,我们来了。”忙迎出来。
玉环让喊大叔、大婶,方中元长长地揖了个礼。
两口子一见这个后生锦衣大马,不似穷苦人家作派,便把对玉环的些许不满忘掉了。
春红爹将马和驴牵进院里。
方中元从马背褡裢里取了一块绿绸尺头、一斤白糖、二斤点心、两瓶酒作见面礼。
春红娘喊她过来沏茶,春红用盘子端了四碗茶,微屈了下身算是行礼,羞红着脸一一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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