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环自丈夫亡后,回到爹娘身边,转眼已快两年。
脚店除了一长排客房,只有两间土坯西屋。袁玉环与爹娘晚上睡一条炕,白天帮袁大叔照顾一下生意。
脚店往来就那么多人,每日还是几十枚铜钱,还是打扫客房、抱抱柴草那么点儿活计,袁玉环便插着空儿把纺车架了起来。
有时摆在西屋炕上,女客房没人时就搬进去嗡嗡地摇两个时辰。
有时王进福一家三口儿来,王进福与儿子去和脚夫们睡通炕,姜桂枝则与干爹娘、袁玉环四口儿人挤西屋炕上。
王进福便谋划着挨着西房,再盖两间新房。
东外城卖的都是贵的好木料,官府对砍伐树木管得又严,王进福托赵俭从户房弄张砍树的批文。
赵俭请人吃饭又给了茶水钱。王进福说:“原本是想省几钱银子,没成想让你破费得更多。”
“大哥的玉环妹就是我的玉环妹,花点银子不算啥。”
赵俭还是嘿嘿乐着,只要是王进福托他办的事,合不合算,赔不赔银子他都照办。
脚店外的树林里拣着砍了几棵杨树,莫耀祖跟着来帮忙。
他常年在东外城行市浸淫,各种东西都懂,“这不行,木料太湿,马上用,当柱子打弯儿,当檩走拱。晾干一些,用火把外面烤黑才耐得住。”
王进福说:“又不打算住多少年,过些年和西屋一起翻盖,犯不上太费心。”
莫耀祖说:“檩一走拱,房顶就拱起一块来,太难看,既盖一回,就盖好些。”
这天,莫耀祖带着一辆骡车过来,上面拉了些粗的细的旧椽和檩,说:“东外城有一家拆旧房,我把他家的旧木料全包回来了。”
袁大叔一看有些犯愁,道:“虽说是旧的,可这椽、这檩都这么周正,得多少银钱,咱这窝棚一样的房用着不值。”
莫耀祖眯眼笑着道:“剩下的木头把门窗换一换。”
从三里外的乡里二钱银子买来几车土坯,一钱银子买了两车芦苇杆儿,一切就绪。
王进福一家三口儿便住过来,开始挖地基、垒墙了。
袁大婶:“你们三口儿都跑这里,家没人管,不怕进个毛贼啥的?”
“贼去我家干啥,缸里米面没一斗,一点碎银都带在身上,得把贼气坏了”,王进福咧嘴笑着。
也没用别人,王进福自己和泥、垒坯,他在兵营里没少干这些活,手上熟。
姜桂枝和袁玉环铲泥、递坯,墙居然起得挺快。
袁大叔夫妇烧水做饭,晚上就块豆腐还与王进福喝两盅儿。
一天,赵俭骑着小红马过来转,拄着拐嘿嘿乐道:“我就知道我不出手,你们一男两女无论如何盖不起来。”
王进福蹲在墙头上回道:“待我自刑捕司请几个弟兄过来,把檩、椽一上,剩下我三个再慢慢干就是。”
赵俭:“上檩是精细活儿,干刑捕的又不是木匠。你们别管,回去我操办就是。”
第二天,王进福早早顶着星星东外城去了。
太阳还未露脸,一个师傅带了仨徒弟便背着锛、刨、凿等家什来了,说是刑捕司赵爷让来给上檩。
师傅还说:“赵爷已付了口粮(工钱),并嘱我等在此搭伙吃小米饭,晚间睡通炕,啥时干完啥时走。”
有了工匠,姜桂枝和袁玉环就打打下手,烧水煮饭。
快要晌午时,要上正梁了,木匠师傅诵上梁文。说上年纪的人土地爷不争,家中晚辈拜过即可。把姜桂枝、袁玉环和阳儿叫来磕了几个头,又放了几个炮仗,给这土房、土墙、土院儿的脚店里增了几分喜气。
日头西斜的时候,莫耀祖跟着王进福自东外城回来。
见正梁已上好,莫耀祖道:“恰今日行市生意忙,没赶上正时候。”
袁大叔说:“上中檩不过正午。师傅自带的上梁文和炮仗,也不用咱们请人写,小辈磕过头就算谢过土地了。”
袁大婶一边接道:“你赵俭兄弟请过来的,说口粮已给了,只在咱这店里吃住。”
莫耀祖里外转了转道:“上正梁的时辰没赶上,这门窗的口粮归我吧。”
说着要给木匠师傅几个银锞儿,算打门窗的口粮。
那木匠师傅笑说:“你这个兄弟给得迟了,你们那个眼、腿有残疾的兄弟把我师徒几个的口粮都包了。”
袁大叔对莫耀祖急道:“你拉来的一车木头还没算,总这样往里贴哪行。”
莫耀祖:“那我就每日跟大哥一起来,第二天一起去行市。”
此后莫耀祖天天跟着王进福过来帮忙,两间新黄泥屋立了起来,又是崭新的门窗,比原先的两间宽敞亮堂多了。
新房晾了一个月的潮气,土炕烧干,铺了苇席。玉环住了进去,支上了纺车,日夜嗡嗡不停。
王进福三口儿再来住,姜桂枝带着阳儿跟玉环睡,王进福跟老两口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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