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德:“你就别敲边鼓了,没诚实。是我一个相熟的,你就说,我把你的全包了,多少银?”
谷四端起了架子,心说:我看你能憋到多久,我就不说。
指着边上的茶具,“兄弟,方才哥哥打诨是逗你开心,那边就是茶碗,还有砖茶,壶里的水刚开,你自己沏。”
王一德有点正色道:“你这谷四哥,别人问你正经事体,怎的如此不诚实。我还来求你不成,大不了我把银子装回去退给他”,说完自己也笑了。
不知怎的,一说到诚实、正经之类的言语王一德就觉得好笑。
谷四一听带着银子,便道:“那得看要多少?”
王一德:“先要三石。”他估计谷四手里也就这么多。
谷四沉吟了半天道:“四分五厘吧。”
王一德立马歪着鼻子、撇着嘴,手点着谷四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从一进来你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瞎扯,你把兄弟当啥了,我来求你是吧?你非得让我过你店门而不入,有生意给了别人是吧。”
谷四眯眼笑道:“别价兄弟,买卖还价,我说一个,该你说一个,亲兄弟也是这样,对吧。”
王一德:“这么说还算哥哥说的话,全要三分四厘。”这回该谷四气得鼻子歪了。
二人争来斗去,最后三分九厘的价钱包了三石,王一德说只带了一半银钱,另一半要赊。谷四知王一德的德行,自然不肯。
王一德要打个欠据给谷四,“平阳城我是不走的,我若骗你,你拿欠据到衙门告我去,我就是没银还有一座院。”
谷四一想:“这瓜子再屯下去真就陈了,何况手里还有欠据”,便答应了。
王一德除了给谷四的,兜里剩了六分银子,赖在谷四店里凑合吃了点午饭。
后晌,雇了辆骡车拉了满满一大车,给荀掌柜店里送过去。
荀掌柜中午刚打了个盹,懒洋洋地棚下坐着。
孙美娘正肚子顶在簸箕上簸瓜子,胸脯跟着一颤一颤的。
见王一德送来满满一大车,荀掌柜道:“不是说十五斗么,咋送来这么多?”
王一德:“不是都给你的,还有我的十五斗。我看价钱合适,一下全包了,先都放你这儿,你若不要我卖给别人。”
荀掌柜:“那就先卸里面架子上,别受了潮。”
两个男人把一包包瓜子卸下,打发走了骡车。
孙美娘递过拧湿了的手巾道:“王兄擦把脸,我去烧茶,且歇息片刻再走。”
两人坐在棚下喝了几盏茶,王一德跟荀掌柜也没啥可说的,便告了辞。
第二天一早,王一德从零食摊前过,又只有孙美娘一人,便靠上去问:“他哪里去了。”
孙美娘幽幽地说:“送娃去义学了,此刻该回来了。”
王一德,“那不耽搁了,我去东外城转转。”
在东外城,王一德见一辆装着瓜子的车旁围着人讲价,挤进去手抓了抓,不太干,一问价,四分五一斗,且五斗以上才卖。
心想,可惜我手头少。便从行市上叫了辆驴架子车,回到荀掌柜的店。
“我来把我的瓜子拉走,我昨儿给你的十五斗你若不要我也拉走,要不我多给你二厘再还给我。”
荀掌柜:“这么干不妥吧。银子我给你了,东西放我这儿了,赔赚也无再要回的道理。”
王一德在东外城痛痛快快四分五厘一斗卖光了瓜子,交了二分银子的课银。掂了掂瘪瘪的腰包,里面只有不到一两碎银。
心道:“这银子太他娘的难赚了。”
往回走,见荀掌柜在棚下呆坐着,也没啥心思进去,便想低头从街对面走过。
却早被立在笸箩后的孙美娘看到,招呼他:“这么快就卖完了。时辰还早,进来坐坐,晌午在此吃些便饭,喝杯水酒。”
【作者题外话】:王一德在下一章暂告一段落。之后还会有大约相等的篇幅,似乎对小说主角的生存主线有冲击和偏离,但我还是较完整地写了他的轨迹。一、他是平阳城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小说的主角是各色人等组成的平阳府。二、他是牵出平阳府军粮矛盾的一个线索。三、是我对这类人很熟,他们身上的黑幽默常让我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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