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方才张丁兄弟讲,你家的田是不错,可当年估田造册怎得就都成了好田,秋粮、杂役摊下来,得交官家一半多。人家村东大户也是好田,造册就都是中田。你家这田若能按中田交秋粮,我宁愿一亩再加一斗也租。兄长是官家人,能否将你妹家的黄册改一改?”
王进福:“各位,难煞我矣。在下不过是个柴薪吏,哪有那般本事。方才所言我大约明白了,可眼下开春在即,再变怕有些迟了,我家租不出去,你家也租不到。再者,家妹这田守在村户边上,出门便能耕种,送肥、收割省去多少麻烦,这么好种的地,我看着都想有空来种它一种。依在下看,今年便如去年一般,几位先囫囵种着。无论剩多少都算是进项,早起、晚睡一会儿,每年多得它两三石谷也不算难。麦秸归属之事,一共也不值几分银子,家妹秋后自己能收多少让她自个儿收些,好歹有个生火烧炕的,我再给送几担石炭,一年也就够了,都乡里乡亲,就算相互帮衬着些。”
庄稼汉实诚,王进福一番话说得三人连连点头称是,说:“那就先这么种着,明年此时再说。”
刘登柱说:“就让东家写契约,我等画个押便是。”
玉环拿来纸笔放到张秀才面前,王进福扶着他坐起身,却是手哆嗦着拿不住笔,更不用说写字。
刘登柱说:“你家去年的租契不是还在么,茂堂兄弟曾识得几个字,东家妹子取出来,让茂堂兄弟照猫画虎写一遍,我等画押便好。”
三人写在一张租契上,一共四份,各自收好。
王进福把玉环纺好的纱驮到马背上要走。
刘登柱问:“这些棉纱都是东家妹子冬月纺出的?”
王进福:“哪里啊,小一年了吧,纺百十斤线,赚些盐钱。”
刘登柱:“若一年四季纺呢?”
王进福:“估计能得六、七两。”
刘登柱:“我看咱兄弟的娘子都来纺纱,顶种几亩地哩。”
王进福:“你们若想纺,等置办了纺车,我来给妹送棉花一起给你们捎来,买的多或许还能便宜些。”
刘登柱站到王进福面前,大声道:“既然如此,要不我今日随王兄一起进城去看看。谁说纺车只能女子们摇,若有银子赚,我农闲时也可以摇一摇,赚瓶酒钱有啥不好。”
王进福:“你若真有心思,便带钱把银子,置架纺车回来。只是现在进城来回晚了,明日一早动身,到东外城北关找我兄弟莫耀祖,就说是我的熟人,访看一下纺棉纱的事,他自会跟你讲个清楚,带你看个明白。”
尚茂堂说:“刘兄,马上就是春耕,你家嫂子也少不了给你搭把下手,哪有闲空摇纺车,我看秋后再说吧,秋后了我也跟着看看。”
刘登柱说:“趁热打铁,我明儿去看看,心里主意定了,省得一天到晚惦着。”
王进福赶着小红马,驮着棉纱往回返,远远看见明德门时,日头已经西斜,城门楼静静地立在日光中。
既然路过干爹娘门口,王进福便想进去看看老两口有什么事,顺便念叨一下玉环妹家的情形。
干爹正在店门口铲土平路,王进福一手牵着缰绳作揖。
干爹说:“过年扭秧歌儿、看热闹的,把我这路都踩暄了,今儿平一平它。进福这是从哪来?”
王进福说:“我才从玉环妹家驮棉纱回来”,说着进了院。
干娘听声出来,道:“是进福,把马拴了进屋喝口茶。”
王进福进屋坐了会儿,大略说了下玉环妹家租地的事。
又说:“干爹、干娘,我看我妹夫的病是重了,我玉环妹一人里里外外很是疲惫,可否把他俩接到店里来,你们一起,我也近些,彼此有个照应。”
干爹:“那乡里多少也是个家业,人一走就算扔了。”
干娘:“原来那也算是红火日子,现在一处院、二十亩田也守不住了?”
王进福:“地是自己种不得了,租出去收几石谷,我妹纺一两担棉;再加上我妹夫教几个学童挣个三、两石的,也能过得去。可眼下我妹夫早已下不得地,就我妹一人撑着。今日看我妹夫,已是拿不动笔,连坐也不能,如此长了我玉环妹也拖累不起。”
干爹:“进福说的有道理。怎的也要与你妹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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