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阳儿问:“娘你随我一起去。”
姜桂枝推着儿子后背说:“娘得在屋里陪你荷儿姑,等新郎进了院搀你荷儿姑上轿。”
阳儿点点头,跑到巷口。太阳把大街照得亮堂,道东面的店铺已经开门,西边的土房黄黄地一片。
天又蓝又干净,新衣裳、好吃的、还有欢喜的娘、荷儿姑和张爷爷,阳儿觉得这几日如吃了糖一般。
远远望见花花绿绿的一队人马过来了,隐约地锣鼓、喇叭声传来,忙奔跑回家喊道:“娘,来了。”
张老伯、姜桂枝口里说着:“来了,来了。”跑到巷口站定,阳儿的手被张老伯拉着,他感觉到粗糙、温热,还有些微微抖动。
喇叭、鼓声由远及近,赵俭骑着小红马走在最前,后面是花轿和六个鼓手,王进福也斜挎了块红布跟在轿边。
此时,巷子内外看热闹的人拥到跟前。赵俭下了马,王进福在前端着彩冠和大红袍,向张老伯躬身大声喊:“给老伯道喜”。
张老伯边回礼边说:“快请进,快请进。”赵俭双手作揖,姜桂枝麻利地把红布铺前面,赵俭膝盖奔着红布跪下来,向张老伯磕头。
东屋里已摆好了茶点,赵俭、王进福坐定,吃了几口糕点,喝了半碗茶,王进福说:“老伯,若新娘已妆扮好,我们就起轿吧,路有些远哩。”
张老伯向里屋喊:“荷儿,上轿吧。”
王进福、赵俭在前面走,姜桂枝搀着戴彩冠、着大袖红袍的荷儿出门,门外的鼓手摇头晃脑吹得起劲,人们赞叹着,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赵俭回身大大地作揖道:“爹,这两天我忙完,一两日便接你过去住。”
姜桂枝扶着荷儿上了轿,自己还在不时抹眼泪。王进福说:“你也跟着过去吧,那边全是爷们儿,连个陪新娘的都没有。”
姜桂枝:“那你背着阳儿,我跟着轿走。”
轿上坐了人,这回走得慢了些,一路吹吹打打。王进福和姜桂枝走得身上发热,四个轿夫脑门上出了汗,而于他们的儿子阳儿却是少有的快乐——好吃的和好看的。
到了赵俭家门前,几个捕快弟兄放了几个花炮和一挂小鞭儿,老高也斜披了块红布带,黑黄脸上也满是喜气,立在台阶下高喊:“接新娘下轿——。”
赵俭下得马来去掀轿帘,王进福说:“你腿脚不便,管好自个儿,让你嫂子搀着。”
老高见王进福背着儿子上台阶,笑着道:“老王,你是全家出力,劳苦最大。”王进福回道:“高爷辛苦。”
姜桂枝和儿子去西屋陪荷儿。堂屋一张大团桌,是留给魏主事、罗通判、杨伯雄、郝云和狱讼司指挥坐的;东屋炕上地下各摆一张桌子,布排的是衙门里与赵俭往来密切的班头、捕头等;院子里摆了七张桌子,则是这些年赵俭捕快里的弟兄们。
此时饭馆派来的小伙计已经不断地将送来的一担担食盒打开、摆桌上,赵俭这桌那桌地转着寒喧着。
老高过来问:“兄弟,魏主事和杨爷都还没来,他们不来,没法开席啊。你赶紧再去请。”
眼见着酒菜都快上齐了,赵俭骑了小红马奔刑房衙门,却见杨伯雄和两个兄弟正牵马出来,忙下马一瘸一拐地上前作揖,说:“唉呀爷,兄弟正来请你,快随我去请魏主事。”
杨伯雄嘿嘿乐着:“怎么,主事大人还没去?”
赵俭说:“主事大人哪认得我啊,从始至终还不是你杨爷的面子。快,好人做到底,家里都干坐着等哩。”
杨伯雄带着赵俭去魏主事的内宅,边走边说:“这种事你就要安排有眼色的人盯着,看大人不办公了,就去请。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
杨伯雄通报进去的时候,魏程远已脱了官服,正在喝茶,自言自语道:“把这事忘了”,让门子出来说,大人马上更衣上轿,且先回。
赵俭哪里敢走,满头大汗地在门外等着,杨伯雄则有些不耐烦。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见魏主事出来,赶忙上前行礼。
魏程远道:“免了、免了,公务繁杂,险些忘了。已耽搁了时辰,不如我等都骑马去吧。”
赵俭巴不得呢。魏程远却是一上马就猛加一鞭,连同杨伯雄和一班随从,纵马而去;反是把骑着小红马的赵俭丢了个不见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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