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福:“我吃过了,我干娘在屋里?”
袁大叔:“嗯,她在西房,估计还没吃完。”
王进福进了西房,给干娘磕了头,袁大婶满是褶子的脸笑成了花儿,说:“进福,上炕喝碗稀粥吧。”
王进福把绿豆糕纸包拆开,放炕上说:“我已吃过。干娘就着稀粥先吃两块儿。”
袁大婶瞅着王进福叹道:“作梦没想到天上掉下来干儿、干闺女,我上辈子积了啥德啊。”
袁大叔进来,三口儿说了会儿话。
干娘说:“你妹家里支了架纺车,买了棉花纺成线卖,说好好摇一天,能挣个二、三分银子。几天前托进城的人捎信儿来,让你干爹打听棉花价钱。”
王进福已见过干妹玉环和妹夫几回,还带着媳妇姜桂枝和儿子阳儿去玉环家作过客。
王进福说:“无妨,我每日过东外城,那边货物便宜些,有合适的我就买了,雇车给妹送去。”
因为还有差事,王进福没敢长停留,找到失盗的那户人家,把腰牌给看了,带着那家的主人回城交差。
王进福虽每日过东外城,却是早出晚归。早时,虽东外城已热闹起来,但赶着到衙门点卯停留不得;晚上街市已经关门闭户了。
这一日点了卯,托了个由头,来到东外城北关。王进福只买过两、三斤棉花回家让媳妇絮棉衣,大包的行情一窍不通。
转来转去,见莫耀祖正对着几辆车指手画脚,便等他忙完过去喊他。
莫耀祖自胡海弟兄被下狱之后,成了户房的杂役,跟刑房的很多人也渐渐熟了。
王进福说想从行市赊两担棉花,待妹妹纺线卖了还银子,想请他做保。
莫耀祖说:“跟着大主顾走货便宜,我让他多走两担,放我那里给你留着,但你得跟卖家立个字据。”
王进福说:“莫老弟不如你这里写个欠据,我给你摁手印儿吧,还省事。”
莫耀祖说:“咱哥儿俩还用写欠据么?当下多少银子都不知,如何写,再说吧。你每日早去衙门我已在行市了,一、两日你路过这里寻我一下,一担是四包,百斤上下,买了交与你。”
三天后,王进福花二十文雇了辆顺脚的骡车,装四包棉花往玉环妹村上送去。
城南看着是一望无垠的平坦田野,实际走起来就高低不平了。
骡子车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在田间的土路吱吱呀呀地走了小半日,王进福和车夫天南地北地聊着,倒也不觉着时间长。
此时节,收割后的麦田都种着菜,白菜、芥菜,还有快要熟透的油菜籽,高高矮矮地一块块拼在一起。
还未收割的谷子黄澄澄一片,谷穗沉甸甸地垂着。原野里各种草儿、庄稼熟透的味道浓浓地混杂在一起。
王进福虽没种过地,却是看得满心欢喜。
车夫慢悠悠地说:“一过了大雪,庄稼的茬根儿刨干净,千顷地里连个柴禾毛儿都不剩,人就该歇歇了,地也该歇歇了。”
王进福:“地还要歇歇?”
车夫:“那当然。跟人一样哩,总拔大力慢慢就不行了。”
王进福:“我家妹地不多,却是也都佃出去了,多少收些租,不知今年的秸草够不够烧。”
玉环家在村北,原来是个土坯四合院,为了丈夫张秀才能考个功名,家里的地卖得差不多了,就剩了个容身的院子与二十来亩糊口的地。
父母去世后,家里越发没人操办日常,张秀才又不善农事,二十来亩地种得吃了饭交不了粮赋,交了粮赋没饭吃。
赶上用银子的事儿,把南房的几根木料也拆下卖了。眼下玉环纺线赚点度日的碎银。
见干哥王进福和车夫扛着棉花包进了院,玉环又惊又喜,抢出屋来行礼。
玉环比一般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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