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柱似解释得不耐烦,“方才讲了,我们是官牙。这么的大行市,岂是三两个行牙能忙过来的。”
他审视地看看邓兆恒,问:“武兄看似做大生意,不知经营哪一行业?”
邓知府应道:“在下生意并非一人,所做也非局限于哪一行业,有些利便做。”
张德柱:“却是少见,还有这等做生意的,想是专做官家生意?”
邓兆恒:“并非如此。这些年来,小注的买卖从未做过,若张兄有何路径还请指点在下,若成了自然少不了张兄的酬劳。”
怕张德柱再盘问下去,邓知府索性先问:“张兄是牙纪,对行市了如指掌,我看这东外城每日流水在五千以上,对否?”
张德柱:“若全年看还差一些,好的时候五千多,一般三、四千两吧。”
见邓兆恒盯着他,又补充道:“若来大注盐或丝绸,就会超过五千两,仅凭三、五车散货不行。就拿潞安州绸缎来讲,往东顺天府、往南河南府,都不过咱这平阳。南面来的杭缎,一路往西入关中,一路进咱这平阳,再往北路途愈难行,大多到平阳就止了。”
邓兆恒:“这么多银两进出,张兄一定日进斗金吧。”
张德柱摇了摇头说:“肉再好,架不住吃的人多。平阳府上下,从官到民,都从这一锅里捞食,迟早要出些事情。”
邓知府:“此地牙税杂课几何?”
张德柱:“我做货牙只在平阳,没去过其它府地,听说较其它地方咱这课税算是很体恤商贾的。按朝廷三十税一之律,本地另有劝学捐、城防捐等,合计大略二十五税一。”
邓兆恒:“若以日三千计,东外城一天课税一百二十两,若不足三千,一年也可累计三万多两啊,好大的一注生意。”
张德柱有些困惑道:“兄长说得是户房主事老爷操心的事,与我等实无相干。兄长既是生意人,当知其中曲折,若按此清白规矩,我们牙纪喝西北风去了。我等虽是官牙,也有些私下勾当,我这牙纪分得些;你商贾得利来得踊跃些,官府长远也是得利的。”
邓兆恒:“比如你我如何分成?”
张德柱哈哈笑着说:“利多少还是要看人,像武兄这样的大主顾自然要多让些。”
他凑近低声说:“还有更便捷的,省了所有耗费。我弟兄有专门驻茅津渡、风陵渡码头的,取了货直接在官道上交易,直往太原以北去,有的一次能省十几两银子。”
邓兆恒:“是啊。风陵渡是个繁忙之地。”当年他由陕入京,曾在风陵渡经过,那里人货交杂,一派繁忙景象。
“怎么,武兄经渡口运过货物?有我弟兄伙在,脚夫、车夫、船夫都能少花些银子”,张德柱继续探寻着。
邓兆恒:“已有些年了,进京路过,随兴致看了看。”
“武兄是生意人,却不怎么理会生意之事么?”张德柱一番话引诱下来,居然不知邓知府做何生意,不禁有些困惑怀疑。但一主一仆两个外地人与他无甚瓜葛,也就不大警觉。
邓知府不知该如何应对,起身假装去方便。
老何举杯道:“小的敬张爷一杯”,干完后说:“我家老爷虽是生意人,但一般事项是不管的。此次来平阳,也是随意访看一下,操办生意的事仍由下人去做。”
张德柱:“老兄随主家做生意,想是走过不少地方。”
老何:“小的只是贴身仆人,一路照顾老爷饮食起居而已。”
张德柱:“前半晌看二位记记写写,这行市里哪些是值得用笔墨记下的?”
老何:“我家老爷所过州府凡货物流通都记一记,小的妄猜可能是采办买卖时用吧。”
此时邓兆恒回来,打算张德柱再追问下去就借故离开。
三人喝了一杯,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饭馆里食客已陆续走了。
此时七、八个汉子吵吵嚷嚷、大大咧咧地进来,掌柜迎上去,“正午已过,此时灶厨食材怕是不全了,几位爷能否将就些。”
其中一个汉子说:“你只管鸡、鱼、羊肉、好酒地上来,我等已饿透了。”
张德柱此时面露愤愤之色,邓兆恒与老何看在眼里。
果然其中一个瘦子抱拳拱手往这边高声道:“张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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