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无我那时的天分好学,糊弄着长几岁,就等着跟我饭馆儿里跑吧。”
邓兆恒:“流民之弊,官府可有所为?”
掌柜笑道:“客官越发不像一般生意人了,句句不离官家的事。”
邓兆恒:“我们这些生意人吃的是太平盛世的饭,就以老兄这饭馆儿,若满街都是食不果腹人,怕也是食客稀少。”
掌柜:“这天下大着哩,平阳府的粮食够吃,可别的府遭灾。这几年,流民日渐多起来,官家又变不出粮食,就是体恤些,如何又盛得下这不断地涌入。几年前,官府一度派军兵到风陵渡设卡堵截流民北上,然人有两条腿,山高水长,岂是大路能堵得上的,也就作罢了。每逢布政司老爷来平阳巡察,平阳城必鸡飞狗跳,驱赶流民至城外偏僻处以遮脸面,估计早已名声在外了。”
三人不知不觉已喝干了一壶酒,菜也吃得见底,邓知府连日劳累,便推辞不能再饮了。
掌柜说:“难得跟外面来的贵人开怀喝酒说这么多话。我请二位,且喝些淡酒再略坐片刻。”
又让伙计上了一坛米酒、一盘猪耳朵、一盘猪舌头,都用醋、蒜调汁拌好。
邓知府还想打听些话,就接着吃喝起来。说:“在下生意人,想往平阳井市交易繁华处领略一番,该往何处?”
掌柜:“自是东外城了。靠近官道,南来北往都在此处交易停留。”
尽管掌柜再三推辞,老何还是给留下了一钱银子。
走到街上,日头已经偏西,邓兆恒有些头晕,黄米酒喝着不烈,却也有些易上头。
一到平阳府,诸事还没有个头绪,先遇到了流民这个难题,一时心里有些烦乱。
老何问:“老爷,可否还去东外城?”
邓知府:“我有些疲乏,不想走了。”
老何让邓兆恒在屋檐下略站片刻,跑着去打听哪里可雇到轿夫。
不一会儿,带着一顶小轿气喘吁吁跑过来,“小人地界生,轿不甚洁净,老爷将就些。”
邓兆恒上了轿,老何跟在后面向北而去。
包子铺掌柜的站在门槛向这边望着,跟身边的伙计说:“怎么看也不像个生意人,说不定真是府里的老爷便服暗访哩。”
边上的伙计接道:“掌柜说的是,要穿上官服就像府里的大官老爷哩。我看他那个随从像是个练家子,腰里、褡裢里都像有铁家伙。花银子也不斤斤计较,一钱银子,足足用不了哩。”
掌柜瞪眼笑着数落道:“你跑堂的腿子又不管帐,足不足用你说哩。反正我看他非让我说话,我便顺了他的意愿,今日我话是有些多了,不过应该无事,此二位不似阴险之人,我相人面还是不会错的。”
邓知府回到府中内室,夫人替他更了衣,让丫鬟端了茶,问:“老爷这半日忙到哪里去了。你走后,几位同僚老爷先后来拜,说有事情请示——府内上下都不知你何往,妾也就如实回了。”
邓知府喝了口茶,若有所思没有出声。
夫人又说:“这大半日想是累坏了,又喝了酒。下午若再有人来拜,怕是要强打精神。”
邓知府挥手丫鬟退出,“且不管他,若有人来,说我体乏歇息了”,说完倒头便睡。
晚饭前,几位同知、通判和推官又先后来拜,一如前晌又都未见返回。
第二天一早,邓知府又要和老何从侧门出府。
夫人说:“初到此地,人地两生,好歹多带几个家仆出去才好。”
老何说:“夫人放心,有小人跟着老爷料也无妨,遇到意外还有这个。”说着掏出块腰牌亮了亮,那是他临行前易成浩老爷给他的户部官衙腰牌。
雇了一顶小轿,行至东关武定门下,太阳已升到一竿高,照得东外城一片光明。
东外城的行市凌晨就开始忙碌占摊,南北来采办的客商置办完货物还要在白天赶路,本地的小商贩采办完还要回店铺上架或摆摊。
眼前已是热闹一片,车马人流如云。棉花、粮食、油、茶叶、蔬菜、铁器、布匹、瓷器、丝绸、木材、毛皮等一车车一驮驮,驴、马、骡、骆驼成群结队混杂,成交了就从这车搬到那车,从这牲口搬到那牲口上。
邓知府扭头看到三十多辆马车,拉着装满的麻袋,几辆车上插着官旗,十几个军士挎刀持矛地护卫在两侧,浩浩荡荡出了东城门,穿过东外城奔官道而去。
驻足看了一会儿,邓知府对老何说:“想必是军粮,应该是往太原方向送了。”
这么大宗粮食外运想来是要平阳官府上下调配,昨天李主事找自己应该就是这事。
心里想着,又一转念,没有他这个知府,这平阳府的行市不照样热闹非凡,军粮不也照样起运嘛,想到此不由乐了一下。
老何问:“老爷,我们先访看些什么?”
邓兆恒慢悠悠地踱着步,左看看,右瞧瞧,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随便吧。”
今天他特意让老何在褡裢里装了一架算盘露着,这样他俩看起来更像生意人些。
他不时问问货物的价格、从哪里来。奇怪的是大多数货主一问从哪来便痛快地回答从南边的解州或从北边的太原,但一问货物价格便黯然,就像没听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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