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王进福,“平阳新知府来上任,府里同知、推官等老爷要到洪洞县界迎候,皂班人手不够,步快里调人,你去不去。你要去我就跟杨爷说说算上你的号儿。”
王进福问赵俭去不去。
赵俭有些诡异的笑道:“我不去了。你看杨爷、郝爷、老高都没去,我怕万一平阳城有啥事哩。你去吧,跟着府老爷后面颠儿颠儿走就行,屁事没有,看着还挺威风,早晚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也算见一回世面。”
王进福一想,估计赵俭是怕出去一些时日会错过捞银子的案子,跟杨爷、老高摽着劲呢。也好——自个儿本来也不想掺和他们这种争夺的事,跟着老爷出去几天,挣几分赏银心里踏实。
一大清早,王进福和刑捕司的几个捕快都挎着刀,收拾利落去府衙候差。
皂班的班头是一个戴皂帽、赭红官衣打扮、样子很精干的年轻人。
将此行的众差役集中在庭院,看众人平时各司其职也都轻车熟路,讲了讲此次知府大人行走的路线,最后瞅了瞅说:“你们刑捕司出一个人来当铁甲护卫。”
原来守备府派来的四名铁甲护卫刚到,其中一个突然闹起了肚子,就在马上整装待发的时刻钻在茅房里出不来。
端详了一下王进福他们四个,指着王进福说:“你来。”
王进福身材粗壮,那人的甲衣不合身,紧赶着库里找出一副合身的铁甲给穿上。
本来王进福多年行伍经历,因为职级太低,日常不穿铁甲,平时无事,弟兄间也偶尔穿着玩。这一打扮,倒是比那些差役威武了许多。
皂班班头儿一看说:“还就该你穿,若不是年纪稍大了几分,我定把你调大人身边来。”
河东的官道很直地向北,快到洪洞县境。
从就近村庄寻了甲首来,商量着如何在官道一边较高的平地上设凉棚茶坊,备下热茶、干果茶点等以备明日上午迎接知府大人到来。
当晚一行人马要安排住宿,甲首把自家腾空,家眷安排到别的人家暂住,但也只能几位老爷凑合。
衙门里的其他人除几个伺候的留在厨房和柴房,其它轿夫、差役都挤到土地庙里,甲首还让乡民抱来几捆稻草和几床破棉絮。
掌灯时分,几个乡民抬着桶和一筐碗到土地庙。一桶白菜炖猪肉片、两桶白米饭,王进福抢吃了两碗米饭时桶已见底了。
心里嘀咕,赵俭说这趟差享福,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连吃饱都不能。不过大肥猪肉片吃了十来片,比衙门里清汤寡水强多了。
晚上几十个挤一起御寒,有差役说:“我看这乡里招待咱这一伍官差吃喝算是费老牛劲了,这要接连住几日怕是他们会哭。”
众差役哄笑起来,一个班头止住众人,说:“莫胡说八道。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官老爷们出门都是有法度的,用度到了哪里都有官票支应。这官票虽不能当银子花,但能向官家顶课税。”
第二天一早喝了粥,整理仪仗,洪洞飞马来报,知府大人即刻就到。
一行人摆开队伍,到官道的高地旁,远远望见车、马、轿队伍过来,立马鼓乐齐鸣,平阳府众官员跪礼迎接新知府。
知府下轿,被一群官员簇拥到茶棚里的桌前坐下喝茶歇息。
王进福这时跟在大人身边看个清楚——知府大人三十多岁,头戴纱帽,绯色官袍,胸前云雁,腰束素金官带,粉底皂鞋,身材修长伟岸,面容清朗,目光炯炯,果然非同寻常人物。
四个轿夫也得了大碗的茶,其他上下人等,皆静立待命。
知府大人啜了一口茶,环顾眼前一下,此时未近午时,官道两旁绿树成行,光影斑驳,葱茏田野之上燕子盘旋低飞。
缓缓地说:“看来今年平阳是个丰年啊。”
一位前来相迎的同知作揖回道:“大人威福双全,佑我平阳今岁丰余,自是天顺人意。”
知府呵呵一笑又问:“我看这官道修整的还算平整宽敞,路旁树木也经理的茁壮,之北为洪洞辖地,之南官道可比得上否?”
同知答道:“回大人。官道每岁入冬至春耕之前,俱遣徭役修整,下官亲力亲为,年年岁岁不敢中断,当与洪洞之官道不分仲伯。”
知府一摆手,哈哈大笑说:“罢了,你说的不算,本府一走便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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