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下意识地眼角斜了王进福一眼,“来,王兄、贤弟,我敬你们俩。”
面对着两位官爷,王进福端杯恭恭敬敬地敬了两回酒,四千两——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数字。
张夫人在一边看到,走上前说,“你哥儿俩光顾自己说个痛快,也不管冷落了王大哥。”
说着把些菜肉拨了一大碗放到王进福跟前,“大哥,他哥儿俩自管说,你自管吃个酒足肉饱,这一碗你定是要吃得干净才算给我面子,总归不能来家吃酒倒饿着睡觉。”
范忠玉有些歉意地看了眼张百户夫人,向王进福举杯道:“我兄弟二人敬王兄,一定要大杯倒满。”
他虽个子不大,又喝了半晌酒,却是几下便把王进福给敬得酒上了头。
张百户:“忠玉兄,虽涉军情,但我们是兄弟,家宅之内的话,城南卫要开拔了,这回不同以往,所有家什都带上了,城南卫连个马掌都不留,可见再回的希望渺茫了。”
范忠玉睁大眼,“如此说你我兄弟往后一起饮酒难了?”
张百户举盅,“今日我三人饮酒,还未知有无下回了。”
范忠玉:“他是你手下,你俩自是一起。”
张百户看了眼王进福,对范忠玉道:“王兄一直在我手下,若无他的仗义,便无我眼前的贤妻爱儿。若王兄随我一起北上,怕身子骨顶不住,我托了千户的人情,欲助王兄留在平阳府,哪怕转到守备府谋个轻松的闲差,也胜似随我去守关隘。”
范副主事看了看王进福对张百户说:“既然要到守备府谋事,还是离不了那军中事务。不过说实话,哪个管丁役的衙门口,只要是领钱粮的,册子上越多越好,实领的越少越好。你这一去多了个领口粮银的,人家肯定不待见。不过若面子够大也无碍,千户这面子不得了。”
张百户:“我已托千户写了举荐公文,当不会不给面子吧。”
范忠玉筷子往桌上一放,恍然道:“公文啊——你若是千户大人给守备大人写的私人手笺,莫说领份口粮银,你就是谋个小军头儿都有望。这公笺究竟算谁的人情?人家往旁边一丢,你回去等着吧,过一年你还等么?”
范忠玉自己干了一盅儿,拿起筷子边夹菜边道:“贤弟,求人不是这么求的。”
张百户和王进福都有些惊诧。
范忠玉见二人都有些慌,连张百户夫人都有些变了脸,放下筷子道:
“既然王兄与我贤弟有恩义之交,我就帮你一帮。这么办,如果他们守备府不纳你,你就说只把名字造上去,不领他们的饷银,自他们守备府过一下名号,有千户的公文也算顺理成章。之后我跟刑房托情说你是从守备府借过来应事的,前一两个月你就在刑房行走不领饷,再过些时日我托人把你的名转到刑房造册,如此你便是刑房正经差役了。”
张百户听罢忙拱手道谢:“多谢忠玉兄仗义相助。”
夫人也一边道:“今日多亏请忠玉大哥来。”
张百户对王进福说:“王兄,还不快谢范副主事。”
王进福慌忙起身,撩起棉甲下摆,半跪军礼道谢。
范忠玉低头夹了一大口炒鸡蛋嚼着,筷子冲王进福摇了摇道:“不必如此,快起来喝酒,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百户此番相请,意为一来告别,二是自己随军北移尚不知落于何处,夫人与孩子当下就离得远了,有事时请范忠玉和王进福关照,将这番意思向二人说出。
王进福自是满口答应。
范忠玉道:“无需麻烦王兄了。就住我家去,就弟妹和侄儿两个,愿意住我家西屋便住西屋,不愿住西屋住厢房,总归是比娘儿俩都丢在这里强。”
张百户:“我是担心忠玉兄家里孩子多,他娘儿俩再去挤得慌。”
范忠玉:“贤弟,你我亲同手足,这又不是三日两日,把弟妹娘儿俩扔在这里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哩。先住我家看,若真是不回了,我替你将这宅卖掉。”
范、张二人一想要长久分别,话也越发地多了,酒也停不下来。
张百户便对王进福道:“大哥,我二人说的你听着无趣,不如先去睡吧,明日我们一起回卫里。”
王进福一看自己要是不走就是搅人家哥儿俩的兴了,范忠玉敬的几大杯酒也喝得有些晕,便作揖告辞回厢房里睡下。
王进福在军营这些年,除了过年时官长赏一坛酒,十来个弟兄一起喝喝,除此是滴酒不沾的。
而今晚即便收敛着,可吃喝的时间长,也是喝了不少,加上那酒味真冲,一口下去鼻子、肚子里全通了。
或许是因为酒通了血脉,亦或许遇到范副主事让他的事情变顺利了;王进福独自躺在张百户厢房的炕上,觉得浑身的血热热的、毛孔全都开了,舒服得有些飘飘乎乎。
渐渐睡去,范副主事何时走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王进福随张百户一同回城南卫。
张百户骑马,对跟在马下的王进福嘱咐一番,告诉他拿着千户的信到守备府后应该如何讲、如何给办事的人递银子。
最后道:“大哥,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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