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担心,叶成是漏网之鱼。
“奴婢也不知道,收到风声后,从家中逃出来时,遭到数次围杀,他在路上被人杀了。”
“在下可以作证。”蒋成是太监蒋冕的弟弟,他出声作证。
曹吉祥将信将疑,看向温恩:“好个收恭桶的太监,居然是太上皇的人,连咱家都吃了一惊!”
“奴婢不是太上皇的人,奴婢是锦衣卫!”
温恩居然说自己是死间,是太上皇的人持暗号,令他听命行事的。
事发后,也是那人提前通知他撤离。
在此审问不行,须将五人送入宫中,交给皇爷,就算大功告成。
曹吉祥使个眼色,让人把这五个人控制起来。
“营督,这两个道士怎么处置?”汤序问。
“一并送入宫中,由陛下处置!”
至于朝天宫中的道士,也该由陛下处置。
“派人封锁朝天宫各门,派人看守,无皇爷圣旨,任何人不许出宫!”曹吉祥当机立断。
抓住徐有贞等人是大功,但若插手太多,就会演变成大过。
徐有贞偷盗的是里库宝贝,倘若徐有贞供认出宝贝销赃渠道,等皇爷去找,什么也找不到,肯定会怀疑到他曹吉祥头上。
皇爷,唉,难伺候呀。
为了安全起见,曹吉祥直接用棺材装人,拉去午门,到了午门由禁卫接管即可。
“营督,这朝天宫富得流油,若能……”汤序面露贪婪。
“你在找死吗?啊?”
曹吉祥瞥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身份?反贼!给你钱有命花吗?皇爷的圣旨是什么,照办便是,多办一点少办一点,都是罪,明白吗?”
“标下明白,标下明白。”汤序冷汗涔涔。
“去灵济宫!”
曹吉祥只负责收香火钱,其他的,一概不问!
也不敢问。
甚至,他连朝天宫为何与太上皇勾连,他都不敢多问,都是皇家奥秘,知道了容易掉脑袋。
……
黄家。
“你说什么?在朝天宫?怎么可能!”
舒良吃惊地看着张忠:“张瑾在朝天宫?”
“没想到吧。”
“朝天宫管事李文英和周应瑜,都受过太上皇的恩惠。”
“夺门时,你们调查的火器,一直都藏在朝天宫中。”
“所以,张瑾假死脱身后,藏在朝天宫,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张忠淡笑。
他还是稚嫩,没以张瑾藏身之所敲诈舒良。
这是作为王爵嫡子的自信。
虽是瘸子,却比张懋大气,那个妾生的废物!
“朝天宫,为何会帮助太上皇?就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吗?”舒良眸中杀意闪烁。
皇爷是他的天,倒向太上皇的人,都该死!
若非京中需要英国公稳定朝局,他早就把英国公一脉杀绝了!
张忠撇嘴嘲笑,笑舒良读书少。
“本督没工夫跟你啰嗦,快点说!”舒良怒火汹涌。
“简而言之,天师道也不是铁板一块。”
“张宇初仙逝后,张懋丞便担不起天师之责,传到张元吉手里,根本搞不定教内各派。”
“如李文英、周应瑜之流,都有开宗立派之念头。”
“张軏深知天师道内矛盾,所以拉拢李文英、周应瑜,以建立新道统为饵,勾引此二人上套,为太上皇所用。”
张忠对自己这位亲叔叔,只有恨!
他是嫡子,却无法继承家业,就是张輗、张軏两位亲叔父的阻碍!
之前他以为是这两兄弟迷惑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又是庶子继承家业,心里有恶趣味,自然和张懋那贱妾生的王八看绿豆,所以才以张懋袭爵来恶心他。
可舒良的话,让他对当今圣上印象改观。
但他何尝不是在借舒良的手,推倒张軏这座大山呢!
张軏一倒,作为同党的张懋,会有好结果吗?
如今勋贵式微,勋贵中只剩两座大山,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皇帝在没有足够数量勋臣之前,是不会贸然推倒一座大山的。
他张忠,就会渔翁得利。
“你与本督同去,去朝天宫,抓住张瑾,本督亲自向皇爷为你请功,令你袭爵英国公,如何?”舒良一刻都不想等了。
皇爷如何忌惮张軏,他非常清楚。
如今张軏最大的软肋出现了,只要抓住张瑾,张軏就不攻自破了。
因为张軏只有张瑾一个独子,以张軏的岁数再生个儿子估计不可能了,所以他必然会回京的,绝不敢叛逃漠北。
“那这……”张忠看了眼黄家。
“来人,把这家抄了,伤员留下看守,其他人跟本督走!”
舒良眸中寒光闪烁:“你是如何来黄家的,本督不知道,本督只知道,你张忠是本督的朋友。”
张忠肯定是被人骗了,才趟这浑水的。
或者说,有人想借东厂的手,杀了张忠,他好渔翁得利,是不是啊张懋?
“出发!”
舒良率领人马直奔朝天宫。
张忠不能骑马,有腿疾又不能步行,舒良不嫌麻烦,让人背着他跑。
来到朝天宫。
和抓张瑾比起来,钱财反而放在第二位,何况已经抄不出多少油水了。
到了朝天宫,反而把舒良弄懵了,朝天宫四门被封,门前站着巡捕营丁。
舒良自报家门。
“他娘的,老子不知道什么东厂西厂的,老子只听营督之命!”一个混不吝的大汉满脸横肉,身上还穿着囚衣。
龚辉拔刀:“东厂办事,所有人退避!违令者斩!”
“来来来,你砍老子一个看看,老子办的是皇差,皇帝老子的命令,你敢杀老子,你就是造反!”
那混不吝伸出脖子,拍拍自己的脖子,让龚辉砍。
龚辉见他出言不逊,刚要动手。
舒良却喝止他,他听到大汉说办皇差,难道说这什么营,也是皇爷的人?
他派人和此人交涉,但这大汉就是个地痞,一个大字不识,只知道听命营督曹吉祥,其他人的命令一概没用。
“厂公,杀进去吧!”
龚辉低声道:“他们最多十几个人,挡住咱们!”
舒良沉吟,曹吉祥肯定是皇爷派出来的,这个巡捕营,自然是皇爷的人,没必要喊打喊杀。
“朝天宫还有其他路吗?”舒良问张忠。
“这我哪知道?”
张忠耸耸肩:“直接杀进去算了,几个地痞流氓罢了,能挡住你东厂之人?”
“去告诉他们,东厂奉命办事,和曹公公是一路人!”舒良目光闪烁。
他把番子撒出去,封锁朝天宫要道。
若这群人再不识相,那就冲进去。
……
孟州接连捣毁四家当铺。
都是京中的大当铺,收获颇丰。
但在王记当铺中吃了瘪。
这王记当铺掌柜、管事的全都被杀了,但当铺里空空如也,他还被人给围住了,让他把银子交出来。
碰上黑吃黑了。
“他娘的,向来都是老子吃人家的赃!哪有被堵门里的时候!”
孟州率人冲出家丁封锁。
结果连入几次当铺,都被人抢了先。
次次都被家丁堵住。
他意识到不妙了,这是有人设了套,让他往里面钻呢。
对方是冲着东厂这身皮来的,他们抢了当铺,却不敢声张,所以需要东厂这杆大旗来帮他们顶缸,把黑吃黑的锅扣在东厂的头上。
“老子真他娘的蠢!”
孟州狠狠拍自己脑门一下,被人当枪使了,才回过味儿来。
“校尉,怎么办?”周城担忧地问,他担忧自己的前程,好像赌错人了。
“老子还想问你呢?别烦老子,让老子好好想想!”
六七十号人看着孟州。
过了好半天,孟州咬牙道:“拆分成小旗,十人一小旗,五小旗为一总旗。”
“拆成两总旗,老子领一个总旗,在前面扫荡。”
“后面一个总旗跟着老子,都脱了东厂衣服,等老子被家丁包围,你们快速掠过他们,沿着这条街找。”
“这个陷阱布置得匆匆,往前面找,肯定能找出马脚来!”
“另一个总旗,谁想当?”
孟州这办法够笨的。
“启禀校尉,标下想当!”周城想当总旗。
却惹来一阵嘲笑声。
连孟州也不看好他,后面这总旗虽没什么危险,但需要胆大心细,周城拍马屁行,能力他看不到。
“标下当!”
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走出一个有点罗圈腿的中年汉子,他马术很好,孟州知道。
“叫什么?”
“标下叫范青!”
范青声音清朗,他说要当,却没收获周城的嘲笑声,反而有人说支持范大哥。
“好,你来当!”
孟州拍拍他的肩膀:“当官儿,就得拿出点能耐来,老子告诉你,若找不出人,老子就宰了你!但不必害怕,这些崽子敢不听你的,直接杀了!老子就要找到设套的王八蛋!”
“标下能做到!”范青很自信。
入东厂之前,他做过七年捕快,进入东厂他因为武艺高人一筹,很得人心。
孟州懒得废话,迅速拆分队伍,他率领三十人为一总旗,继续被人牵着鼻子走。
范青率一队脱掉东厂袍靴,把马存放在一地,让几个人看着。
然后轻衣快行。
追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
一伙蒙面强人在当铺里黑吃黑,这伙人干净利落,权贵家丁根本不是对手,轻松解决。
然后快速把东西运走,开始布置陷阱,等着孟州上钩。
“快,派人去通知校尉!”范青压低声音道。
孟州还在受窝囊气,次次被人堵住,东厂黑吃黑的名声不胫而走。
“咋了?老子没让你当总旗,心情不顺?”孟州瞥了眼周城。
“标下不敢。”周城无精打采。
孟州撇嘴冷笑,此人小人一个,成不了气候,索性也懒得理他。
终于,收到范青的线报。
“他娘的!老子这口窝囊气如鲠在喉,终于轮到老子报复了!”
孟州翻身上马:“兄弟们,跟老子冲!”
他带出来二十几匹马,分给范青一半,但范青担心骑马扎眼,不利于抓人,就归孟州队了。
范青尾衔而上,本来悄无声息的。
但马蹄声惊动了这伙强人,他们立刻丢下银车,四散而逃。
“他娘的!没带弓弩!”
孟州在马背上大骂,但这大半夜的,有弓弩不也是乱射嘛。
“范青,别抢东西,先抓人!”孟州马快,勒动缰绳,马蹄跃起,狠狠踢翻一个蒙面人。
范青也不甘示弱,抓住几个蒙面人。
“他娘的,有点手段啊!”孟州骂骂咧咧下马,把面罩摘下来,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是镖师!”范青摸摸他们手中的老茧便判断出来。
“哪个镖局的?敢他娘的抢东厂的东西,活腻味了!”孟州先一刀攮在他肚子上。
他手法精湛,很折磨人却还不死。
“说,老子没工夫跟你废话,老子就找你的东家,说出来,老子让你去治伤,还能保命。”
孟州使劲一捅,那汉子痛得惨叫。
“再深一点,就没救了,你死了,老子还能问别人,说不说?”孟州松开刀柄,让他的肚子撑着刀柄的重量,更加疼痛难忍。
“兴隆镖局!”那汉子招了。
孟州微微皱眉:“兴隆镖局,山西人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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