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老臣愧对先帝,愧对太宗、仁宗!”
“老臣谁都不如,老臣才是千古第一蠢臣!”
“是老臣害了大明啊!”
胡濙磕头不断,老泪纵横:“老臣愿意以死谢罪!”
完了!又演过头了?
这老滑头!
本想趁机削胡濙的权势,谁想胡濙滑不留手,以死邀名,够狡猾。
“陛下,此乃臣等之大罪,是臣等贪图小便宜,求陛下开恩啊!”李贤跪在地上,为胡濙开脱。
“好了!”
朱祁钰借坡下驴:“朕本来准备好了天子剑,打算杀光了朝堂,然后自杀谢罪。”
“但想想啊,朕是皇帝,不能当懦夫!逃避现实啊。”
“老太傅也起来吧,都起来吧。”
“想想办法,怎么把这段日子度过去,别死人就行!”
“什么派兵把流民杀光的蠢办法就别说了,京畿数百万百姓,甚至波及整个河北、半个河南,杀得完吗?”
“都说说,怎么办吧?”
朱祁钰也不斗心眼了,刚抓到一手王炸,正美滋滋呢,结果人家不玩了,心情犹如日狗。
“老臣以为向僧道借粮,是唯一的办法!”
“陛下再催催漕运,多多运粮入京。”
“再从河南、辽东催粮,就近运过来一些,解了燃眉之急,事后再还给他们,或者买也成……”
胡濙话没说完,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还买?
想让河南、辽东重演这一幕?
“老太傅去跟僧道借吧,这圣旨朕下不了,就传口谕吧。”朱祁钰可不想留下话柄。
“老臣以为一家家上门去借,容易惹人误会。”
“或者让京中百姓知道京畿缺粮,恐人心不安,引发恐慌。”
“不如借着春龙日契机,陛下在宫中举办一场佛道盛会,邀请京中高僧、道士、喇嘛入宫参与盛事。”
“吾等正好,请庙观出一笔粮食。”
胡濙够损的啊,来个一锅端。
但是,这样一来,皇帝的名声在僧道中间肯定臭了。
除非朱祁钰肯大肆封赏僧道,给他们想要的,才能化解风波。
胡濙就是想用政治退让,换取庙观借粮。
说来说去,都是让朕吃亏,你们占便宜啊。
“老太傅,此策自无不可,只是朕想知道,京畿究竟缺多少粮食啊?”朱祁钰缓缓点头。
胡濙也一脸懵,扭头看了眼李贤等人。
大家都一头雾水。
却在这时,叶盛请求见君。
“臣礼部尚书叶盛,请问圣躬安!”叶盛行礼后跪在地上。
“朕安!”
朱祁钰让他起来。
叶盛呈上奏章,将在城外所见所闻描述一遍。
“怎会那般严重?”胡濙大吃一惊。
“胡尚书,下官只看到冰山一角,真正情况,恐怕还要严重十倍百倍啊!”
叶盛并不知道胡濙做上了吏部尚书,封为太傅,所以如此称呼。
李贤看向林聪,林聪看向王直,王直看向王竑,众人面面相觑。
“不应该啊。”
王竑喃喃道:“吾等确实收粮,但官中银子是有数的,户部用19万两银子,能收购多少粮食呢?怎么会这般严重呢?”
“是啊!”
这些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陛下,恐怕有人在囤积居奇啊!”
王文跪在地上,发狠道:“臣请陛下出动锦衣卫,查抄京中粮铺,所得必够赈济饥民!”
没错。
一定有人在囤积居奇,因为山东大涝的消息传出去,宫里筹措银子,肯定要买粮食赈济嘛。
如此赚钱的良机,精明的大明商人,怎么会错过呢?
“嗯。”朱祁钰沉吟。
杀几个商人,倒是没有问题。
只是,万一粮商的粮食,没在京中怎么办呢?岂不打草惊蛇?
“尔等谁家经营粮食?”朱祁钰问。
朝臣都是读圣贤书的纯洁丈夫,怎么会做染满铜臭之事呢?
圣贤书里可说的好好的,天子不与民争利,本官不是天子,本官是民。
“朕不是追责,而是要知道,京中粮商的仓库设在哪里?”朱祁钰缓了语气。
胡濙、林聪、李贤看向穆庄。
穆庄脸色惨白,支吾道:“微臣家中有一个小粮铺!”
朱祁钰眸子一厉,囤积居奇你估计也有份儿!
“说!粮商的仓库在哪?”
穆庄吓得一激灵:“据微臣所知,京中有三家大粮商,都是江南商贾,从江南运粮往京师卖。”
“一般仓库都设在漕运码头附近。”
朱祁钰眼睛一亮,张湾!
“陛下!”
胡濙却拦住他:“陛下,还是派人先去探听虚实,不能立刻动手,一旦让粮商有了准备,就不好办了。”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
但是,朱祁钰扫视着京中百官。
这些粮商背后的靠山,都在朝堂上站着呢。
你说,他们会关心百姓的死活,还是关心自己的钱袋子呢?
一定是钱袋子,不然怎么会这么狠,把京畿数百万百姓的口粮都买回来了,难道就为了高价卖给户部?
倘若,他们尚不知足,想要更高的价格,反卖给百姓呢?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站出来!”
朱祁钰从龙椅上站起来:“如今是危急存亡之秋,江山社稷就存于尔等一念之间!”
“一旦流民变成叛军,在京畿内作乱,对尔等也没有好处!”
“囤那么多粮食有什么用?”
“朕也不是巧取豪夺之君,朕掏银子买,还是跟上次一样,户部收粮,价格你们定,如何?”
“站出来吧,朕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吗?”
朱祁钰说得口干舌燥,却没人站出来。
粮商的后台,都在朝堂上装死。
会是谁呢?
“穆庄!”朱祁钰点名。
“微臣和商贾没有半点关系,请陛下明鉴啊!”穆庄磕头如捣蒜。
“林聪!”朱祁钰又点名了。
林聪趴在地上:“微臣真不知道啊。”
“老太傅!你告诉朕,朝堂中,谁是粮商的后台!”朱祁钰眸光如刀。
“陛下,老臣不知。”胡濙搪塞。
李贤却抢先开口:“陛下,既然是买,就没必要大费周章了,户部挂牌,从粮商手中买粮,您也说了,价格他们定,他们肯定会卖粮给户部的。”
“你李贤出钱啊?”朱祁钰语气阴鸷。
“啊?”李贤一愣,刚才您不是说,您出吗?
“你不出钱说什么话!你家趁万贯,你去买啊!”朱祁钰气坏了,那是玩笑话好不好!
朕疯了,花银子买粮商的粮食?
他们坏了朕的江山社稷,朕要诛他们九族!还花钱?烧了,让他们去地下花吧!
“陛下恕罪!”李贤天真了。
“好!没人站出来!”
朱祁钰也装不下去了:“朕派东厂的人,去抄粮商的仓库!你们就在宫中等着吧,一丝风声,也不许传出宫!”
说粮商没后台,打死朱祁钰都不信。
为了顺利把粮食弄到手,只能中枢停摆,没办法。
朱祁钰目光阴鸷:“朕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主动站出来,朕放你全家一条性命!”
“否则,等朕把这些奸商丢进诏狱里,等她们招出你们来,那时候,朕让尔等求死都难!”
朝臣跪下谢罪,却无人出列。
“好,你们够狠!”
“让文武百官全都陪着你们,让天下停摆,就为了几个狗屁商贾,好!”
“传旨金忠,动手!”
“再传旨宋杰、李瑾,侍卫军、养马军,听金忠调动!”
“再传旨漕运衙门,配合锦衣卫!违令者斩!”
“朕只要粮食,谁都可以死!朝堂只要粮食!”
“把朕的午膳传过来,朕就在这里吃!”
朱祁钰目光希冀,希望能抄到粮食吧。
这些囤积居奇的粮商,必须杀光!
敢砸了京畿数百万百姓的饭碗,砸了朕的天下,这些该死的商贾,全部诛十族!不赦!
……
曹吉祥从昨晚开始,就在各大监狱里面捞人。
尤其是那些被折磨狠的、家人在城中的,全都捞出来。
又砸银子,招了一批市井泼皮进来。
巡捕营的草台班子算搭建完毕。
曹吉祥、方兴一晚上没睡。
“提督!”
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跪在曹吉祥面前。
“你个杀才,真够命大的,还活着。”
曹吉祥瞅着他狞笑:“皇爷又重用吾等,吾等就要做出点样子出来!”
“奴婢谨遵提督之命!”蒋冕咬着牙,他脚指头都被剪掉了,身上有多少伤就别提了。
“咱家不管你心里作何想法,咱家只要结果!”
曹吉祥猛地看向所有人:“尔等都是罪人!皇爷给咱们一个活着的机会,尔等珍不珍惜?”
“珍惜!”
放眼看去,巡捕营里,最善良的居然是小偷。
这小偷叫张千,他有点惊恐地看着这些满身世上的巡捕兵丁,他以为自己够坏的了呢,谁承想,进了巡捕营,他反而是最善良的一个。
他的上司小旗赖三,赖三手上有七八条人命,是曹吉祥从刑部监里捞出来的。
总旗更恶,参与过造反。
百户就是那个太监蒋冕,据说参与盗取里库。
这都什么人啊,要干什么啊?
张千害怕。
“以百户为一队,去城中捣毁所有制香、贩香的店铺!任何一家,都不许放过!”
曹吉祥厉声道:“本督亲自率队去寺庙、道观捣毁香火!”
“怕的,站出来,咱家一刀结果了他,省得回监牢痛苦。”
“咱家只给你们半天功夫,若城中再出一根香,咱家就找负责该区的百户,找出一根,咱家就取你身上一个零件!你自己选好了,咱家直接剁!”
整个巡捕营,瑟瑟发抖。
曹吉祥扭头看向文书:“写好了吗?”
“回提督的话,写好了。”文书缺了一只手,还穿着囚衣,囚衣上都是血和酸臭味。
“你们,每捣毁一处,就张贴一张!”
“全城都要贴遍了!”
“再请秀才老爷在告示前面念,让街坊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
“再花些银子,编成歌谣,让孩子们走街串巷的念!”
“都给咱家记住喽!”
“在城中,私烧香火者,脱咣打十板!城中一切香火,必须在巡捕营中购买!”
“尔等不许加价,按照告示上的价格卖;不许私售、不许贪墨银子,若让咱家知道了,谁敢欺上瞒下,咱家就砍了你们全家的狗头!”
曹吉祥声音渐厉:“皇爷让咱家一天卖五十万两,今天就开始算。”
“卖不到限额,就摘咱家身上的零件。”
“咱家也告诉你们,皇爷摘咱家之前,咱家先摘你们的!”
“自己算算,身上有多少个零件,够咱家摘!”
“出发!”
曹吉祥懒得废话,直接带队去庙观。
万事开头难,他打算先挑战最难的,隆福寺(五塔寺)。
隆福寺是皇爷钦定建的,建于景泰三年,用的是南宫树木建的。
当时为了更好监视太上皇,皇爷以兴建隆福寺为名,砍咣南宫的树木,就以这树木建的隆福寺。
隆福寺可不简单,是番、禅同住的寺庙。
拔梭法幢喇嘛更是给皇爷灌顶的法师,拔梭法幢师父是克主杰,是法台宗喀巴的徒孙,地位极高。
如今虽不在京中,他的徒弟虔嘉喇嘛常驻京中,经常入宫给皇爷讲解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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