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眸光变厉:“叫屈者,诛族!”
“即日起,十二监四司八局,依乾清宫例,两两编组,行连坐之法!一人犯罪,两人伏诛!不可申辩!”
这才是朱祁钰的真正目的!
而银作局,就是杀鸡儆猴的寄!
御马监掌印太监阮让浑身一颤,皇帝让他来听音儿的,是在敲打他,乖乖投靠皇帝,若再三心二意,下一个被清洗的,就是御马监了!
“奴婢等遵旨!”阮让匍匐在地,无比恭敬。
“皇爷、皇爷,奴婢帮您查出了鲁典,卫督答应过奴婢,饶了奴婢的!”蔡宽爬过来,哭嚎求饶。
“呵,蔡宽你为提督太监,朕的内承运库被盗,你明知道城外荒山有一笔银子,却知情不报,还有脸跟朕求饶呢?”
朱祁钰冷笑:“金忠答应你,你去找金忠吧。”
他动动手指。
不等蔡宽说话,东厂番子直接削首。
这种吃里扒外的垃圾,留之何用?
“和王喜牵连者,牵连过甚者,族诛!牵连轻者,举族贬为匠户,充入各局。”
朱祁钰高抬贵手,没有杀戮过甚。
旋即,目光看向阮让。
“皇爷,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阮让磕头如捣蒜。
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锦上添花的比比皆是。
之前朕急缺人时,无人帮朕;如今朕大权在握,都如狗一般趋之若鹜,真是可笑。
“起来吧,随朕去看看养马军。”朱祁钰要把京中最后一支力量,攥在手心里。
御马监在东北角上,而银作局在西南角,正好对称。
路上,朱祁钰问李瑾,可否愿意接掌养马军。
“陛下,臣担忧您的安全!”李瑾当然想提督养马军。
“无妨,宫中没什么危险了。”
陈循死了,皇权正在收入手中,谁会傻的跟随造反?
别把老百姓当成傻子。
给皇帝卖命,不香吗?
非要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去造反,图个什么呢?
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帝攥住了皇权,能够大肆封赏,等到内承运库的银子找回来,皇帝的腰杆子就更硬了。
二次夺门的可能性没有了。
“你从羽林前卫举荐两个人给朕,由他们掌管羽林前卫,朕也能安枕。”朱祁钰很自信。
“臣遵旨!”
李瑾露出了笑容,这就是投靠皇帝获得的好处。
养马军啊,下辖勇士营和四卫营,都是天下精锐之士。
当然了,如今养马军是不是精锐,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朕命你为养马军都指挥,下辖勇士营和四卫营,你挑选营中可用人才,不可用者打发回卫所,等这一战过去,再从天下卫所中挑选精壮,入养马军。”
太祖设养马军,是为了防奸御侮,算是宫中最后一道防线,而攥住兵权的应该是太监。
但朱祁钰不打算把养马军,养在京中。
而是要拉到战场上打仗。
这支养马军,会成为他的第一支嫡系军队。
所以,不能让太监完全掌兵权,也不能把兵权完全交给李瑾。
“朕再让赵顺过去配合你,赵顺是个老实人,不会插手你任何决定的。”
朱祁钰给李瑾一颗定心丸:“赵顺任提督太监,你暂且为都指挥,等时机成熟,朕任你为总兵。”
“臣谢陛下隆恩!”李瑾明白,各军都有太监做监军,这个赵顺他知道,的确是个老实人,皇帝没派老人出来,是照顾他。
“朕给你一万两千人的实额。”
朱祁钰看了他一眼,语气一冷:“边关、京营的那一套,就别拿到养马军里了,知道吗?”
“臣知道!”李瑾浑身一抖,宣镇大败的根本原因,恐怕皇帝已经心里有数了。
“军饷也不必担心,户部不出,内帑出,朕会派人去底层问的,每一个士卒,都要收到实饷,知道吗?”朱祁钰声音冰冷。
大明的军饷实在低的令人发指,可偏偏前线士卒能拿到十分之一就不错了,所以训练不卖力,打仗不卖力。
这么烂,不也打了北虏二百多年嘛!
谁说大明无男儿?
“臣绝不敢碰一分军饷!”李瑾磕头。
“在养马军里,谁碰,杀了谁!这是朕给你的权力!”朱祁钰冷哼。
“臣遵旨!”
朱祁钰语气一缓:“你的那份朕给你备下了,各级军官的那份,朕也给出了,可否?”
李瑾吓得跪在地上,连说不敢。
“你可以不要,但下面的人得要,日后朕会出个条陈,你们按照上面的领饷即可。”
朱祁钰不可能把军饷调高,他没这么多钱。
而且,养马军要调,天下各卫所难道不跟着调高?逼人家造反吗?
要调高,就都得调高。
所以,直接调高军饷,那是找死的行为。
只能以赐的方式,赏一点而已。
也不能赏多了,养马军无功无劳的,就因为皇帝喜欢就多给赏赐?边关、京营会服?
那就不是赏了,而是动乱因素啊。
这是朱祁钰敲打李瑾呢。
“李瑾,朕把养马军交给你,给你权宜之权,但朕要看到结果!”朱祁钰目光一厉。
“臣用性命担保,三个月,就让陛下看到一支强军!”李瑾也发狠了。
“好!精锐不在人多,人少也是精锐!朕就把养马军,全权交给你了!”
朱祁钰相信李瑾,因为养马军毕竟有底子,清理出去一批,练个三个月,总能练出点成果的。
“李瑾,这养马军,日后是要驰骋漠北的,你要给朕练好了。”朱祁钰拍拍他的肩膀,就让他退下了。
又诏赵顺过来,交代几句。
“去了养马军,你是朕的眼睛,把你看到的,时时汇报给朕,不许添加个人情绪,知道吗?”
赵顺脸露不舍:“奴婢领旨。”
“别胡乱伸手,这养马军里,不兴这套,别脏了朕的军队,懂了吗?”朱祁钰敲打他。
“奴婢知道!皇爷让拿的,奴婢才敢拿。”赵顺匍匐在地。
朱祁钰颔首:“不止你不能伸手,伸手的,你就给朕剁了他的爪子!记着,养马军是朕的,任何伸进来的触角,都给朕剁了!”
“奴婢明白!”赵顺在宫中混迹这么多年,什么不懂啊,不过在皇帝面前老实罢了。
“去吧。”
朱祁钰让御辇停下:“御马监就不去了,传圣旨吧,三个月后,朕再去御马监。”
阮让一愣,但听到圣旨差点哭了出来。
皇帝把他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的权力给架空了啊。
不过,比银作局的下场好多了。
“阮让,三个月后,朕要看到成果。”朱祁钰警告他,敢使绊子,三个月后就要你的脑袋。
“奴婢谨遵皇爷圣谕!”
阮让想哭,不过皇爷这番话也能正着听,三个月内做出成果,不就得到皇爷青睐了嘛。
“回宫。”
朱祁钰临时改变决定,是因为怀恩来报,方瑛、石璞入京了,正在入宫的路上。
一炷香后,朱祁钰正在用膳时。
方瑛、石璞风尘仆仆入了勤政殿。
“两位爱卿,朕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回京了!”朱祁钰神情激动。
方瑛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袭父职指挥使,后因功封爵南和伯,可以说,方瑛是他的嫡系。
只是方瑛此人不站队而已。
如今局势明朗,不必担心方瑛投靠太上皇了。
石璞就有意思了,他为了升官,贿赂过金英,按律当斩,是他朱祁钰保下来的。
他也不参与党争,却和李贤交好。
“陛下,您晚膳就用这个?”石璞看着桌上的清粥咸菜,大吃一惊。
“唉,老尚书,朝堂难啊,朕只能带头,吃这个,希望臣民也能如朕一般,随大明度过难关。”朱祁钰惺惺作态。
“好教石尚书知道,皇爷已经吃了半个月的清粥咸菜了,连宫中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冯孝在旁卖惨。
石璞感动落泪:“天下有如何贤君,大明何愁不兴啊!”
“老尚书,南和伯,先跟朕说说,湖广之事吧。”朱祁钰让人赐座,他把没吃完的粥吃光,才让人撤掉。
“便请南和伯说吧。”
方瑛从进入沅州开始说,计破鬼板等一百六十余寨。
他又与尚书石璞移师天柱,率领李震、陈友等人分击天堂等寨,又大破叛军。
共攻克寨二百七十座,生擒伪侯伯以下一百零二人。
“臣离开时,按照圣旨,将兵权交给都督佥事李震和陈友二人,李震为总兵,陈友为副总兵。”
方瑛道:“臣以为,湖广苗乱无碍,只是湖广之地彻底烂了,流民遍地,无法休养生息了!”
平定苗乱是军事手段,想恢复湖广大地的平静,还须政治手段啊。
“老臣以为,湖广应该以抚为主,朝堂最好能拿出一大笔钱粮出来,改土归流,把流民就地安置,再免除几年赋税,湖广即可大定。”石璞认真道。
“老尚书以为需要多少钱?”朱祁钰问。
“恐怕需要上百万两。”石璞苦笑。
“这么多?”朱祁钰也吃了一惊。
“陛下有所不知。”
方瑛接话:“湖广乱象,不止是湖广百姓,天下流民,都往湖广而去。”
“根据地方官所报,湖广流民百万以上,但据臣估计,实则超过百万啊。”
“有几个寨子,初时臣以为是苗人,可臣看衣冠和汉家无异,打听才知道,都是逃户,已经在寨子里生存很多年了。”
“这样的寨子比比皆是,听口音都不是湖广人,哪里的人都有。”
朱祁钰眸光一厉,湖广官场都该杀!
早晚荡清湖广官场!
“老尚书说百万两,但臣以为,恐怕不够。”
“倘若朝堂真给湖广钱,安置流民。”
“恐怕会吸引天下流民往湖广而去,如今天下……”
方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说下去了。
“南和伯,你与朕说话无须有所顾忌。”
“朕知道这大明盛世,无非粉饰太平罢了。”
“京城外都遍地流民,何况地方了?”朱祁钰实话实说。
方瑛略微吃惊,皇帝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石璞却知道一些,李贤经常给他通信,所以知道朝堂变化。
原来这八年,皇帝一直都在装傻呀。
如今执掌天下剑,不知道他会成为建文呢,还是太宗呢?
方瑛咬牙道:“臣入京城时,京郊流民遍地,臣担心再这般下去,恐怕会有流民作乱啊!”
他没敢细说,担心皇帝发雷霆之怒。
“作乱应该不至于吧,流民虽多,但朕已经下明旨令寺庙、道观去城外赈济了,总能吃一口饭的,吃不饱饿不死吧。”朱祁钰轻笑。
但方瑛不敢说话。
朱祁钰脸上的笑容僵硬:“南和伯,朕说错了?”
“陛下无错!”方瑛吓得跪在地上,缄口不言。
“你看到了什么?方瑛,说!”朱祁钰声音冷厉起来。
方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城外那般景象,朝堂上无人出一言,不就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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