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您曾经亲自教过我识字!”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徐娘叹了叹气,“记得收养你的时候你才六岁,你走的时候都十五岁了,真快,我都老了。”说着悲从中来,在桌上倒了些酒,手掌推开水渍。她盯着水镜里的自己伤感着,忍不住落起了眼泪。
这里头的本该是一张淡雅素净的脸,是什么时候开始用浓妆艳抹来掩去本质,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将苦涩和辛酸都藏在面具后,展现给人的永远是一副美艳绝伦,天衣无缝的皮囊。而皮囊之下,那个灵魂早就腐臭难闻。
徐子涯看她越发难过,急得心慌。左卿也发觉她因酒动了悲,连忙唤来阁里的丫头,将她扶回去歇息,并再三嘱咐务必照看好,夜里别受凉,明早醒来备好清淡的蔬菜粥,整日都别再碰酒和肉。阁里的几个贴身丫头都认识左卿,却不知他与徐娘的真实身份,只知这位少年与她家老板很是要好,他的话,便就是老板的话。
徐子涯突然伤感:“不知以后能见到徐娘的机会还有多少。”
“不是多少机会,而是什么时候。”
徐子涯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左卿无奈的摇摇头,道:“等事情都成了,我带你离开若水,到时候你和徐娘不是天天见?”
徐子涯豁然开朗,咧开嘴高兴的笑起来。
又过了一日,苒婴被抓一事经过不断发酵,风头已经盖过了断云轩藏尸案,毕竟前者牵扯到了国家大事,百姓更在意这点。现如今街上到处议论纷纷,猜测赵国是不是真的派了细作,容帝又会如何应对。你猜来我猜去,甚至专门有人为此开了个讲堂,针对细作如何窃取国家机密一事做深度探讨。
苒婴可谓是人在牢中坐,谣言四处起啊!
且不论这个,就说苒婴那姑姑,赵国的王妃。原本得赵王盛宠,几年来给苒家稳固政权,苒婴之事爆发前突然被关了冷宫,至今还未重见天日。苒父也受其牵连丢了帅位,苒母心疾发作,苒婴的兄长更是因为她失去了大好前程,本可以子凭父贵,却因此停滞不前……
案子还未明朗,苒家就已经承受这样的委屈,颇为凄凉。
不过这两件事到了当日下午,发生了惊天动地泣鬼神的转变。
刑部突然出动大批官兵包围姬府,百姓纷纷弃下手头的工作跑去围观看热闹,这才得知堂堂门下省左侍郎大人姬昱竟然断云轩藏尸案的元凶!
这下可闹得满城风云,人尽皆知。
经由刑部连夜审问,姬昱本是咬死不承认,但在看到长孙越的证词以及那条汗巾之时,不得不招供。
原来这禾霜是他偶然间经过断云轩时发现,从此便心心念念的想去瞅瞅,这一瞅瞅出了事儿。禾霜被迫从之,一而再再而三,她想过将此事告发,但是这姬昱心肠狠毒,竟然用她家人性命作要挟。
禾霜心如死灰,终于下定决心杀了姬昱。
她发现长孙越每晚都会拣院子外的捷径走回夜芜园,便写信给姬昱,诱其过来。
案发那晚,同样的捷径,同样的时间,长孙越果然出现了。禾霜故意将他暴露,引起长孙越注意,可惜她虽然好奇,却不愿惹事,所以逗留没多久便离开了,并未看到姬昱杀人,更没看到那条汗巾被扔进池塘。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长孙越将此事告知了苏衍,苏衍从细枝末节推测出了证物的下落。
或许是出于报复,也或许是想活命,他竟然又将与肖妃私通的惊天秘闻给交代了出来。
贪污受贿,杀人灭口,与妃子有染,这三条罪状,条条要命!任凭姬昱如何警告长孙无争自己与宠妃的关系,这位长孙大人是一点都不动摇。
此案后,若水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对这位年过不惑的长孙大人纷纷列入了春心荡漾的行列之中。
姬昱一案就此终结,肖妃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向来小心翼翼的她,只和姬昱红杏出墙了一回,却栽在了这唯一一件错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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