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巧合。
张耳,陈余和赵王歇三人,改头换面,一路潜逃至蜀郡后,展转托庇在了蜀郡龚氏的名下,才算暂时安定下来。
其实,若是他们一直安分守己,也未必能被人发现,可偏偏陈余和张耳两个人,都是个不甘寂寞的。
蛰伏不久,就把目光盯上了卓氏在蜀郡的冶铁作坊。
想要帮助龚氏拿下卓氏在蜀郡的份额,当然,主要目的,还是想要趁机窃取卓氏精铁的冶炼技术。按照陈余对赵王歇的说法。
“大王必欲复祖上基业,卓氏冶炼精铁之术,不可不取,此恢复宗庙,争夺天下之神器,不可不慎重考虑。”
其实,赵王歇考虑个屁,他根本就没有多少自主权。
只是已经掉进了坑里,只能跟着陈余和张耳两个人,一条路走到黑。
这也算是与赵高不谋而合了。
如今的卓氏冶铁,在赵高和周胤的主持之下,已经成为蜀郡如今规模最大的冶铁作坊之一,唯一没能啃下的,就是龚氏冶铁。
龚氏冶铁,在蜀郡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卓氏之在河东,根深蒂固。
龚氏能在蜀地屹立上百年而不倒,反而成为蜀郡冶铁行业中规模最大的存在,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故而,哪怕是赵高对于蜀郡这个原本冶铁行业的地头蛇,早已经垂涎已久,也不好像对付其他冶铁作坊一般,随便用点什么手段,就把人家的产业给吞并过来。
他是要急着立功,在当今陛下那里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但并不是想给当今陛下递把柄。
故而,在使用了些手段,没什么明显的效果之后,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结果,正好就和陈余撞上了。
赵高没想到,能在蜀郡这么偏远的地方遇到陈余,陈余更没有想到,当初的中车府令,竟然沦落到这种小地方主持一个冶铁作坊……
只能说,陈余、张耳和赵王歇的落网,只能说是因差阳错。
在连续矿产的争夺中,连续失利两次之后,赵高便很敏锐地发现了异常,于是,顺藤摸瓜,发现了三人的存在。
只能说,赵高气数未尽,很是幸运。
窝藏反贼!
这是大罪,赵高岂会轻轻放过?
龚氏自保不暇,哪敢再与卓氏作坊相争?跑到赵高的面前,哭着求着地把名下的冶铁产业全部都以近乎白送的价格卖了出去。
龚氏家族,丢掉了家族最主要的冶铁业,族长自杀谢罪,族中长者,自缚双手,入咸阳,祈求朝廷的谅解。
经此一事,龚氏彻底一蹶不振。
而卓氏名下的冶铁,也趁机彻底掌控了蜀郡的冶铁行业,占据了近乎九成以上的丰富矿产和冶铁作坊。
蜀郡近乎九成以上的铁器,都出自卓氏之手。
但这已经不在赵高的考虑范围之内,赵郢更不会在意这些。他简单地翻了翻赵高送来的奏疏,便神色轻松地扔到了一边,不置一词。
“舍车保帅,这个龚氏,倒是个聪明的……”
一旁端着茶盏,正坐在摇椅上神色悠闲的始皇帝,颇为随意地道。
赵郢点了点头,很是随意地道。
“窝藏谋逆,罪在不赦,但念在龚氏这些年来,奉公守法,对朝廷多有支持,其族长又自杀谢罪,有悔过自新的份上,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龚氏在蜀郡经营上百年,几代人繁衍下来,其家族在蜀郡已经极为庞大,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即使是在朝中也有相当的人脉。
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失去根基的家族,丢了朝廷的气度。
始皇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赵高此番立了大功,你准备如何处理他……”
赵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始皇帝,见始皇帝神色如常,这才所谓是地摆了摆手。
“此人精通律法,剑术也颇有造诣,放在蜀地,委实浪费了些,既然如此,就让他回来,去阿房学宫那边,担任个法学堂的执事吧……”
说到这里,赵郢走到始皇帝的位置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教书育人,责任重大,也好为我大秦多培养一些有用之才……”
阿房学宫的执事先生,自然是极清贵的。当今阿房学宫的山长,可是当今的太上让皇帝呢,让他去太上让皇帝手下当法学堂的执事,类比一下,就等于在赵郢这边当个九卿……
但这个职位,却没有了什么实权。
始皇帝眉梢微动,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这个孙子,无论是胸襟,还是格局,都远超常人,对待人才,也向来宽容大度,从来不问来处,也不计较旧恶。
赏拔起来手下臣子,也从不吝啬。
而赵高在中车府令位置上的时候,对他这位皇长孙,也毕恭毕敬,从无忤逆失礼的地方,他不明白,却不知道他为何单单在赵高这里,如此的抵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刻薄。
当然,他随口一提,已经是念在赵高昔日做事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了,自然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个小人物,去麻烦自家孙子。
他相信,自家这个孙子,肯定会有自己的考量。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时间,转眼间,便进入大秦始皇帝二十七年的九月底。
不得不说,大秦初建,做事依然保持着战时的状态,效率高得吓人。在当今陛下高度关注,并不遗余力不惜成本的支持下,烈士碑,忠烈祠和凌烟阁的修建,从筹划,到兴建,也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拔地而起,顺利竣工,成为咸阳城中,仅次于皇宫的景观。
尤其是烈士碑,从基座,到石碑,加起来,高达三十多米,屹立于咸阳正中,庄严肃穆,与身后的英烈祠,相映生辉。
碑的正面,有始皇帝苍劲有力的亲笔题词。
“大秦英烈永垂不朽!”
后面则是大秦二世皇帝赵郢亲笔撰写的碑文。
“数百年来,为大秦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英烈永垂不朽;数百年来,保境安民,为了抵御外辱而英勇牺牲的虎贲永垂不朽;数百年来,忠君爱国,为了自己君主和国家献出生命的勇士们,永垂不朽。”
碑的底座,配着精美的浮雕,正面记录着大秦开疆拓土,统一天下的步伐,以及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其他三面,则是其余各国,各自最值得称颂的著名战事。
只是看着,就让人心中感慨万千。
春秋战国数百年,各国风云变幻,浓缩在这方寸之间,只剩下一块巍峨耸峙的冷硬石碑,供人瞻仰。
凌烟阁,古拙大气。
数米高的基座,加上三层的楼阁,显得格外的大气磅礴。
随着凌烟阁的建成,谁能进入凌烟阁的话题,也空前热烈起来。街头巷尾,都能听到有人议论,气氛之热烈,堪称一时之最。
在这种氛围下,就连贤妃尉未央和德妃温月儿几乎不分先后的有了身孕这种事,在外界都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
不过其他人没多少反应,但在宫里却引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羡慕。
良娣须卜朵儿以及赵郢从河西带回来的其他七位夫人,心中怎么幽怨且不提,反正是他们的家人听说之后,纷纷入宫请见。
包括昔日的右贤王须卜兰拓,都特意让自己媳妇进了一趟皇宫,拉着须卜朵儿叮嘱了半天。
至于月氏王,也就是现在的归诚侯温奎,兴奋的在家里直接大醉一场。
偷偷地抹了一把辛酸的老泪。
月氏一脉,终于要熬出头来了啊——
母以子贵,有了这孩子,他心里终于算是安定了几分,再也不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拉下面皮,装疯卖傻,去跟冒顿以及东胡王那两个死不要脸的狗贼,在始皇帝面前,争当什么咸阳舞王……
尉家得到喜讯之后,也大喜过望。
尉氏夫妇,得到喜讯的当天,就联袂入宫,去探望了自家女儿。
太后芈姬也很高兴,也特意轻车简从,从阿房学宫回来,看望自己有了身孕的两个儿媳妇,以及另外三个小孙孙。
哪怕是她身为太后,如今想要见自家孙子也不容易,这让她特别怀念以前和赵郢住在一起的日子。但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自己很留恋,但自家大儿子如今乃是一国之君,自己这个皇太后就算是再喜欢儿子和孙子,也不好再住在儿子的皇宫……
故而,算是久别重逢,芈姬抱着三个孩子,都舍不得撒手。
看着一脸喜色,抱着孩子,忙前忙后的芈姬,赵郢心中也很是开心,他乐呵呵地看着正好奇地凑到盼儿跟前,歪着脑袋不断打量的小妹,笑着叮嘱。
“小妹,你看看可以,可千万别动你这个小侄女啊,她可禁不得你一根手指头……”
赵希扭过头,很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小大人似的道。
“哼,还用你说,我知道的,放心吧,我会好好跟小侄女玩的……”
那呆萌的情态,看得赵郢不由哑然失笑。
“你若是喜欢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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