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涌去……
谢长亭一下停住。
半天,他将丹药放在手心,催动灵力。
跃动的蓝色火焰如期现在他指尖,顷刻间便将丹药包裹在其中。
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这火焰从何而来,又是否与那日灵虚洞中所遇有关。就目前它的表现来看,这火焰似乎更像是灵力的外放形态。
既然如此,它即可以用来攻击他人、护佑自己,也可以用来炼化丹药,为他人疗伤。
谢长亭心念一动,蓝火便点燃了他手中丹药,将其吞噬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将手指轻点在时轶颈侧,将裹挟着药性的灵力送了出去。
几息之后,他收回手,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已渐渐趋于平稳。
谢长亭无声地叹了口气,放任他睡去,自己将药房收拾了一番,又抬眼看了看日头。
此时已过了午时,但依然不见谢诛寰回来。
不过谢长亭并不担心失去对方踪迹。先前谢诛寰离开时,他拽了一下对方衣角,在上面悄悄留下了一个小追踪术,但并未告诉对方,否则很可能换来一句“你是信不过舅舅我吗”。对方极有可能执拗地认为,时轶信不过,自己又修为低微,留与不留追踪术,根本无甚区别。
想着想着,便又想回了时轶身上。
如若说赵识君的“特征”是手臂上的剑伤,难道说时轶的伤就是他方才脖颈上流血之处?
可洪朗、赵识君二人的伤皆只留有痕迹,时轶身上的伤口却是十分新鲜,更像是……在前不久的打斗中,刚刚留下的。
相比于这个,谢长亭更在意对方背后那些古怪的黑色纹路。
他想着,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若是此刻,这纹路依旧留在对方背上,留在这灵体状态的他身上,是否意味着,玄鉴真人口中的妖便是他呢?
而这会,时轶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设防。
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
谢长亭抱着一个药匣,立在桌旁,踌躇片刻。
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心中“不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念头。他重新走到时轶面前,先是熟练地施了个法术,除净他衣上血污,又慢慢自指尖递出一股灵力,要将灵识探入对方体内。
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只是先前一直没有机会。
可这缕灵力刚一进入对方体内,霎那间便被另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力所裹挟,不容他再前进半分,甚至隐隐有要将灵识主人反噬的迹象。
谢长亭心中一惊,连忙抽回灵识。震荡之间,一时竟让他有些心神不稳。
他立在原地,不解看向昏睡中的时轶。
原先只是想探探对方修为几何,碰到的却是一片浩瀚如海的灵力。
修为高者可轻而易举探出修为低者境界,可修为低者对修为高者的境界,只会……全无概念。
时轶此人,绝不如他只会嬉笑的表面那般简单。
谢长亭有些头疼。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再度伸手,拨开时轶左右衣襟。
出乎他意料的,这身衣物不同于那摘不下的面具,居然是可以解开的。
他慢慢褪下对方那一身黑色衣衫,将其自肩头剥下,露出线条有力的肩背来,一边在心中默念,我不过是看一眼他后背痕迹,也算不上是什么小人行径……
一边朝时轶背上看去。
接着,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时轶这副灵体状态的躯壳之上,不仅留有那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每一道纹路更是已自他皮肤上裂开,犹如千万道焦黑的沟壑。
而在这沟壑之间,正有无数细细密密的血点冒出,又汇聚成蜿蜒的细流,于他背上绘出一副触目惊心的血色江山图来。
谢长亭一时间看得全然忘记自己是要做什么。
他着魔一般,颤抖着伸出手去。眼看着便要触到那些纹路——
一只手用力地、不容置疑地反握住他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谢长亭侧过头来,正好对上时轶缓慢睁眼、投过来的目光。
时轶握着他的手腕,先是看他一眼,又看向自己半解的衣衫,顿了顿,目光最后落在他搭在自己肩头的另一只手上。
他似乎是笑了笑,颇有几分玩味地开口道:“好看么?”
“……”
谢长亭张了张口,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你、先松手。”他身形有些僵硬,想要从时轶面前退开。
不料对方闻言,反倒握紧了他手腕,朝自己面前一带。
谢长亭做贼心虚,本就轻手轻脚地撑在他身上,这会顿时失了平衡,同他一道摔进软椅中去。
他刚要用力挣开对方,余光却忽然瞥见颈间那包扎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细布,立刻便不敢动了,只好嘴上说着:“你放开我。”
顿了顿,又说:“一会我舅舅回来,让他看见,岂不是又要误会你我了。”
时轶“哦?”了一声。
他问:“误会?”
谢长亭:“误会你我……”
“什么?”
“……”
谢长亭说不下去了。
时轶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声。再醒过来后,他似乎又恢复到了寻常的状态。
可他依然没有松开谢长亭的手,而是将其举到了眼前,似乎在仔细地端详着什么。
谢长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那浅浅一圈牙印的淤青。
谢长亭:“……”
“痛吗?”
时轶却有几分突兀地问道。
谢长亭下意识地答道:“不。”
……答完之后,又觉出几分不对来,忽然间有些如芒在背。
二人不上不下地僵持了一阵。最后是时轶先放开了他的手,却说:“昨天夜里……是我逾越了。抱歉。”
谢长亭:“……”
谢长亭:“?”
他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地落在时轶身上,好半天,“扑哧”一下笑了。
这回换作是时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道:“你笑什么。”
“不、不是。”谢长亭有些忍俊不禁,“我本以为,似你这等口无遮拦之人,当不会为这点小事道歉。”
时轶:“??”
他想说“这是小事么”,又想说那句“我在你心目中形象到底有多差”,话到了嘴边,见谢长亭笑得开心,却一句也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忽然有些想伸出手去,揭下那副冷冰冰的面具——想来他这般笑着时,也必然是很美的。
待他笑够了,最后才开口道:“你方才偷解我衣服做什么。”
谢长亭一下便笑不出来了。
他这才想起手腕已被对方松开一般,连忙从软椅上站起,同对方拉开距离。眼见着时轶也要跟着起来,又一把将他按住。
“你背上又是什么东西?”他反问道。
时轶:“原先不是说好了么?你我各有秘密,当互不干涉。”
谢长亭顿了顿,决定先换另一个问法:“那你颈间的伤又是哪来的?难不成你也路上遇袭了?”
此问一针见血。毕竟先前他一人对上善门七人时,除开那偷袭一剑不谈,也只是被割破了背后衣衫,并未伤及皮肉。
时轶却默了默。
他看向谢长亭双眼,直截了当道:“你是想问,那三人是我杀的吗?”
谢长亭并未想到他如此直接:“你……知道了?”
时轶并未接他的话,而是说:“不是我。”
谢长亭从他面前起开,来来回回在屋内走了两圈。
事实上时轶根本无需同他解释。若他真如谢诛寰所料,是这境中妖魔,大可在昨天夜里便杀死自己。即便时轶不想杀他,以二人修为之差,要想制住他、以免他扰乱自己计划,也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大费周折地同他说清来龙去脉。
片刻后,他开口,简短道:“我暂且信你。”
“可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时轶抬起手来,若有所思地在颈间摸了一把。
“是我自己弄的。”他说。
谢长亭脚步一停。
“你难道没有吗?”时轶反问。
谢长亭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什么?”
时轶原先想说些什么,闻言,视线便朝谢长亭身上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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