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才十二岁,这个问题估计他也没法答。
于是罗云生缓缓地道:“最坏的打算,莫过于那些背地里搞阴谋的人已经得逞,他们已经将大部分受灾的百姓煽动起来,并积极在暗中谋划造反了!”
李治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他。
罗云生淡淡地道:“这只是最坏的预计,或许没那么严重,但我们做事之前必须怀着未虑胜,先虑败的想法,如此,不论发生任何突发情况,我们也不至于惊慌失措,都能从容淡然处之,若你怀着只是去晋阳赈济灾民的想法,说不定刚进城就中了敌人的冷箭,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从踏入晋阳地界的那一刻开始,你只能当自己已身陷敌国,处处危机,处处伏兵,时时刻刻必须打起精神防备,如此才能保全自己。”
李治神情感动,再次朝罗云生长长一揖:“恩师高论,治受教了,多谢!”
罗云生眨眼:“真的受教了?”
“真的。”李治诚恳脸。
“那么我问你,若我们踏入晋阳后发现灾民们已经造反了,城池已被乱民占领了,我们该如何?”
李治凛然道:“领兵平叛,夺回晋阳!”
“错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遇到造反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掉头就跑,先保命再说……”
晋州粮食危机解决,李刺史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这些日子他领着全城官吏没日没夜守在城外的难民棚帐区里,从搭建到分区,从赈粮到如厕,数千难民的吃喝拉撒都得他来操心,几日下来,李刺史已然眼圈发黑,形体消瘦,连眼神都显得有点呆滞了,看起来就像关在大牢被武二郎赵老蔫用过刑似的。
“称职”,李刺史当得起这两个字,大唐别的官吏是什么样子罗云生不清楚,但李刺史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却实实在在看在罗云生眼里,盛世官员,为天子守牧一方,虽无杀敌血战之功绩,却有解万民倒悬之劳苦。
得到消息是在地主们告辞后,李刺史匆忙回府,得知晋州躲藏逃难的地主们被晋王殿下的禁卫们挖老鼠似的挖出整整一窝,而且从他们身上敲诈……借得近万石粮食,李刺史呆若木鸡,沉默许久忽然扑通跪下,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朝李治和罗云生磕头,哭嚎之声,震荡前堂。
小屁孩一点也不见脸红,很坦然地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扶起李刺史一边温言安慰,一边用一种隐晦的得瑟语气,述说这些日子自己如何殚精竭虑,如何为民操劳,如何一拍脑袋想到这个主意等等,总之,很伟大,比忙前忙后的李刺史还伟大。
李治一边吹嘘自己,一边不忘扭头朝罗云生讨好地笑笑,似乎怕罗云生当场拆穿他,罗云生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小屁孩计较,李治闻弦知意,立马又把罗云生抬出来,并且以王爷的身份很不客气地做了裁断排名,解晋州粮危的功劳,晋王殿下第一,罗县侯第二,至于忙前忙后累得跟狗一样的李刺史,则很不公平地排在第三。
偏偏李刺史却对李治的排名很服气,忙不迭地点头,多日的愁苦脸色瞬间变得阳光灿烂,不时还捋着胡须仰天发出豪迈惬意的笑声。
粮食是压在晋州上下官员身上的一块巨石,罗云生和李治虽然整日在刺史府里吃吃喝喝啥都不干,连挖地主的行动都由手下的禁卫代劳,可是不得不说,这一大一小两个懒散之人,却悄无声息为晋州解决了一桩天大的麻烦,仅以此功,李治罗云生二人的功劳便比李刺史大多了,更何况,难民棚帐分区的严律,渐渐也显露出它的妙用。
“棚帐分区之法,委实高明,下官钦佩万分……”狂喜过后,李刺史说起了城外的难民棚帐,一开口便露出无比钦佩的表情,朝罗云生拱了拱手:“到底是长安陛下阶前的重臣,见识与本事与地方官员无异皓月之比秋萤……”
罗云生笑着谦虚两句,李治在旁边嘴唇嗫嚅,神情跃跃欲试,罗云生飞快一记眼镖甩过去,用眼神无声地警告他,小屁孩若连这个功劳都敢跟他抢,今日不管他王爷不王爷,非抽他一顿不可。
李治中了眼镖,尴尬地嘿嘿一笑,讪然坐了回去,并且朝他露出讨好的笑容,表示绝无抢功劳之意,罗云生满意地收回杀气,很好,玉不琢不成器,小屁孩不抽不长记性……
李刺史没注意一大一小的暗潮波动,捋须笑道:“初时罗侯爷坚持棚帐分区,下官当时很不解,眼下大灾之时,官府能调动的官吏和兵丁不多,难民成千上万,这种无谓之事徒费材料,既繁琐又无用,先给侯爷赔个礼,说实话,下官当时心中对侯爷甚至有些怨气的……”
说着李刺史很诚恳地起身,向罗云生长长一揖,罗云生急忙回礼,连道不敢当。
李刺史重新坐下,缓缓道:“这些日子,下官整日整夜守在棚帐内巡弋,对侯爷的布置也用心开始观察,却渐渐发现了一些妙处,‘居住区’内干干净净,乡亲们秩序有条不紊,虽是男女老少妇孺住在一起,却丝毫不见乱象,放饭时都自觉地走出棚帐,到用餐区排队领饭,吃完后若要如厕,则走到如厕区解决,之后再回到居住区,下官初时不解,后来却发现晋州刺史府和辖内大小县合起来不到百名官员,管理数千近万的乡亲却易如反掌,游刃有余,直到昨日,居住区内有一位乡亲忽然腹泻,按侯爷的规定,下面的兵丁将其移到隔离区,不准任何人出入,守在那里的大夫立马为其诊治,发现那位乡亲竟然得了痢疾,若不是事先分了区,而且有了侯爷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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