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向北的去路:“你是南风设计与工程咨询公司的法人吧?有人举报你们公司参与违法土地买卖,跟我们走一趟吧。”
陶南风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火车站出站口人来人往,说着熟悉的江城口音,原本是热闹温暖的家乡,此刻却透着股寒意。
武力值在这个时候丝毫没有用处,力气再大陶南风也不敢当众反抗,只能呆呆地看着向北。
向北镇静地将行李袋交给陶南风,展开双臂抱住她,在她头顶轻轻贴了贴,温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回家之后不要告诉我爸妈,先给乔亚东打个电话,我自有安排。”
陶南风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伸手紧紧搂过向北的腰,心中有万语千言想要诉说,可是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回了一句:“好!”
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陶南风脸上挂着一抹微笑,踏入院后村的家。
一道尖利的哭声响起,仿佛闪电劈开凄然夜空,令陶南风的心陡然缩紧。她疾步如飞,推开院子铁门冲进去。
堂屋里挤了一堆人。
范雅君、叶初、范至诚、陈志路、萧爱云、叶勤……平时难得凑在一起的人全都聚在陶南风家,面上一片焦灼。看到陶南风回来,所有人都站起来冲到她面前:“怎么样了?向北呢?”
陶南风的视线越过众人头顶,搜寻着那道凄厉的哭声。
梁银珍满脸是泪,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攥住陶南风的手,声音嘶哑,带着极大的恐惧:“向北呢?向北被抓了吗?为什么要抓走他?为什么!”
陶南风心一沉,坏了,婆婆知道了!
她太知道梁银珍为什么会这么恐惧。梁银珍这辈子经历太过失去,这一生她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失去家人,就怕身边冷清。
陶南风一把抱住梁银珍,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脊,努力将自己的温暖传达到她身上,柔声道:“妈,别怕,有我哪。”
向永福蹲在檐廊角落抽旱烟,烟雾弥散,满面愁容。
南风公司的员工、农场知青朋友、这些最关心自己的向北的朋友们都来了,他们怎么都知道向北出事?
她和向北一下火车,公安就过来抓人,向北还想瞒着家里人呢,怎么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迎上陶南风的眼神,范至诚赶紧解释:“今天上午公安就到公司来了,说要带负责人走,看了资质证书看到法人是向北,就说要把向北带走。动静闹得太大,大家都知道了。”
梁银珍被陶南风抱住,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她此时整个人都陷入到向北被抓去坐牢、有可能被判刑、砍头的惊惧之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然醒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松开陶南风的手,转身往屋里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我们向北是烈士的孩子,政府不能杀他,不能杀他,我有证明!”
所有人都糊涂了。
向北不是梁银珍的孩子吗?怎么就成了烈士后代?
梁银珍跑出来,哆哆嗦嗦地举着一张泛黄的、盖着大红章的纸:“这个,这个就是证明,向北是烈士的孩子,政府不能杀他!”
陶南风抬头看着梁银珍。
花白的头发扎了个小小发髻,因为奔跑散出一撮头发,在风中凌乱。满是皱纹的脸,满面泪痕,双目红通通的,她被战争、运动吓破了胆,一听说是公安抓人,整个人已经快到崩溃边缘,呆呆地看着媳妇。
“向北当过兵,他是战斗英雄,家里还有他的勋章。他是烈士的后代,他爸爸、他妈妈都是地下工作者,被敌人抓住后……枪决了,我家向东也是烈士,我们家,我们家为革命丢了三条命,向北不能死,不能死啊。”
说到后来,梁银珍声音嘶哑,苦苦地哀求着陶南风:“南风,你帮帮向北,你把这些都拿去给政府看,让他们网开一面。不管我家向北做了什么事,只要留下他一条命,不管是赔钱还是什么,我都同意。用我的命抵他一命,好不好?”
刚才还嘈杂不堪的堂屋,忽然安静下来。
虽然梁银珍说得语无伦次,但陶南风听懂了。“我们家为革命丢了三条命”这句话让她心情沉重异常,接过梁银珍手中那张珍藏几十年的证明文件,她低头认真看着。
这是一份盖着苏维埃政府公章的老文件,上面写着简单证明,证明梁银珠、钟慕阳是地下工作者,为革命英勇牺牲。
陶南风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泪水,抬头看向梁银珍:“妈,向北的父母是烈士,都牺牲了?”
梁银珍此刻只想快点把向北从牢里救出来,哪里还敢隐瞒半分:“梁银珠是我妹妹,她和钟慕阳一直在魔都从事地下工作,我儿子向东才十六岁,十六岁就跟着银珠,不到一年……就丢了命。紧跟着银珠和钟慕阳被敌人抓住,关在那个狼牙监狱,快要解放了,敌人大屠杀,银珠他们被杀,临死前费尽千辛万苦把只有六个月大的向北送出来,这是她的遗书。”
梁银珍再掏出那份血书递给陶南风。
陶南风看到这张鲜血已经变乌、透着残忍与凄凉的遗书,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姐,向东死了,我还你一个孩子。现在时局变化,我已被关进监牢,身入虎口,生死未定……假若不幸,切切远离此间混乱,勿再提及我与慕阳。孩子不要娇养,粗服淡饭足矣。
梁银珍是个慈祥的母亲,把孩子看得像眼珠子一样珍贵。可是世道艰难,向南六岁、向茜三岁就夭折了,三个孩子只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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