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伟喘了一口粗气,大声道:“钢筋与混凝土的热胀冷缩系数几乎相等,所以才能一起工作!竹枝能代替钢筋吗?不能啊!!!”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嘶吼:“同志们,你们既然要请我们设计院做设计,那就要尊重我们的专业水准。难道我们不想节约材料吗?我们也想啊,但是安全是重点,这个一分一毫都不能退让。”
贾伟看向质监站的工作人员:“现在问题已经清晰,是钢铁厂基建科违规施工,擅自更换建筑材料所致,后续应该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吧!”
说罢,他一把拉过林始修,对陶南风说:“今天这事非常感谢!我们回去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一行人快步离开施工现场。
只要证明不是设计院的责任,那这事就到此为止。钢铁厂是大厂,在省城地位高,以梁洲为首的基建科太难缠,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工人老大哥的姿态,各种贬低知识分子,贾伟根本不想管这个烂摊子。
刚刚走过九街坊的围墙,就听到后面梁洲那殷勤至极的声音。
“贾工、林工、陶科长……”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加快了步伐。
梁洲健步如飞,和基建科的几个人一起拦住陶南风等人的去路,弯腰赔笑:“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老梁是个大老粗,不懂得科学,胡乱为厂里节约材料,犯下这么大的错,该打、该打!”
梁洲伸出手狠狠拍了自己嘴巴几下,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陶南风有些忍俊不禁,转过脸不敢再看,就怕多看一眼,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四十多岁的黑粗胖子,脸面都不要地抽打自己,那场面……真是平生第一次见。
梁洲这人能屈能伸,事情一败露便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必须向设计院的专家求助。
房子倾斜、快要垮掉,工程质量堪忧,只有结构专家才有能力解决这个危机。
他立刻放低姿态,拼命往贾伟、陶南风头上戴高帽子。什么“国内建筑大家”、“专业人士”、“年青有为”、“敢做敢当”……反正什么好听说什么。
贾伟与陶南风听到马屁表情都淡淡的,直到梁洲最后一番话,贾伟才转过脸认真看着梁洲。
“我不尊重科学自食恶果,已经知道错了。但当初我的想法真不是要自己贪污,而是考虑到钢铁厂现在的基建资金紧张。
咱们厂里工人多,住房条件跟不上,厂里给我们基建科下了死命令,今年必须完成十栋工人宿舍的建造。杯水车薪、捉襟见肘啊,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节省材料费用。
现在当务之急,是看有什么补救办法?贾工你在设计院见多识广,请帮帮我们,帮帮钢铁厂的工人吧!”
贾伟皱眉思索,沉吟半天才说:“这个……我们得先检测之后才能提出解决方案,等我们回去之后商讨一下再说吧。”
梁洲急得抓耳挠腮,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陶南风。
“陶科长施工经验丰富,哪里不对劲一眼就能找出来,肯定是顶尖的力学专家,你看能不能想出个好办法处理,让房子能够正常使用?房子已经封顶,这么多砖瓦都投入进去,要是垮掉那就太浪费了啊。”
陶南风站定,转过身看向那栋倾斜的三层小楼。
红色区域集中在右侧,而在东面山墙一旁,却有三根巨大的绿色线条紧贴墙面,支撑起整栋住宅楼。
这代表什么?
——只需按照绿色线条指引设置三根柱子,就能扶正倾斜的小楼。
梁洲见她一脸的笃定,心里升腾起希望,小心翼翼地看着陶南风:“陶科长,你若有办法,请一定指点一下我。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问题,我都可以帮你们解决。”
陶南风看着向北。
向北与她一路同行,渐渐有了默契,一眼便知她有办法解决,这是想让他找梁洲讨彩头呢。
他咳嗽一声:“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购买茶油榨油机……”
梁洲是钢铁厂职工,与省城机械厂打交道的时候多,一听向北开个头,马上明白过来:“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打个电话问一问。”
过不得几分钟,梁洲兴高采烈地奔过来:“有有有,省城机械厂的人说了,他们那里正好有生产液压榨油机,可以特批给你们一套。”
陶南风一听,对向北眨了眨眼睛:“这个彩头还不错?”
她的漂亮大眼睛里仿佛有满天星光闪耀,向北一颗心柔得似水一般,爱念堆积在胸口,只要动一动就会溢出来。
向北微笑着点头:“非常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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