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信母妃的话吧!我的这些兄弟姊妹,现而今唯一得保全的只有咱们和茂陵公主两家。
圣上从来多疑,在他身边容得下笨人、直人。却容不下能人、聪明人。
这么多年母妃一心向佛,你我装疯卖傻,也不过是想求个善终罢了。
伴君如伴虎,哪怕这君王是至亲手足。”
广陵公主神情落寞,过往种种如同阴云,时时笼罩在头顶。
“平常人还可归隐山林,去做闲云野鹤烟波钓叟,”安国公怆然,“可我们却是避无可避啊!”
“想起来也实在对不起明儿,”广陵公主的眼泪落了下来,“他出生不满百日,三皇兄和四皇兄相继被抄家,秣陵姊姊也被赐死。
我抱着明儿进宫去见母妃,问她怎样才可保全。
母妃说,三分天定七分人为。人为里又最忌讳弄巧成拙,所以宁可守拙不可逞聪明。
又说往往祸从口出,若要明儿平安,须得叫他少说话,如此就可免去言多语失的祸患。
我回来与你商量过了,偷偷请了人给孩子扎了针。他……他从说话起……便结结巴巴……”
“你这是为了他好,”安国公柔声安慰妻子,“决定是我下的,若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他。”
广陵公主缓缓摇头说:“我心里当然知道两害相遇取其轻的道理,只是每每看到他欲说还休,满面涨红的样子,还是心疼得不行。”
“但愿我们家能始终远离是非,只是那个姚紫云不是个安分的。如今她就要坐上后位,拨乱天下,祸乱朝纲,怕是不可避免。
偏偏皇上亲她信她,不肯听一句忠言。”安国公无奈摇头,“当年处置两位皇兄之时,圣上便下令皇亲不可枉议朝政,这就等于把咱们的嘴都封上了。”
夜寂静。
寒星映月点点明。
玉孤明于灯下一粒粒数着梧桐子。
他的眼角眉梢,鼻梁唇瓣都透着十分的俊俏和些许稚气。
过了这个年他也不过才十九岁,就算性子沉稳,不苟言笑,终究也算不得个大人。
九十九粒梧桐树籽,他小心地装进徐妈给缝的布袋里。
没有用荷包,是怕弄成那个样子,薛姮照不肯接。
装完了梧桐籽,他还不肯睡。
走到书案边,提笔写一首旧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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