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的翻译代替她提出了要求。
主持人亚历山德拉微微皱起了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就听到自己身旁的那位瓦连京诺维奇先生,他以一种慢条斯理的,但是颇具威严的语气开口道:
“或许, 比起直接回酒店休息, 此刻更合适的对策, 是尽快看医生。”
“我们留在地面的随行人员中,就有专业的医生。”
翟星漫脸色不变, 看起来十分镇定:
“但是眼睛这种精密的器官, 就算要检查,难道不应该到专业的眼科医院借助仪器来吗?”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我现在就转告给朱夏, 看看她怎么选择。”
年轻的留学生翻译,在这个时候, 咬定了没有松口。
翟星漫稍稍用力地握紧了朱夏的手,放慢了语速对她说:
“等我一下,我让他们先往外走。”
“不管他们走不走,我们都要立刻离开这里。”
然后翟星漫重新抬起头, 看向了那边的一群人:
“不要在这里太过于耽搁了,我们完全可以一边走,一边在路上详谈。”
瓦连京诺维奇的声音中染上了些许冷漠, 还有丝不耐烦:
“这位小姐,请问你此刻,是以什么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你只是斯嘉丽的翻译不是吗?”
“你能全权代表她发言吗?”
“我的意思是……”
SVR的官员,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机械的电子合成女音响起, 是极为生硬的华语:
“翻译员超出了她的职责范围,想要安排朱小姐的行程。”
朱夏没有对这番话给出任何回应。
翟星漫倒是微笑着,落落大方地对这位瓦连京诺维奇先生说道:
“在华语里,有一个词是形容你说的这种行为的——‘越俎代庖’。”
“但是非常抱歉地告知你,我此刻站出来,是我的雇主授权的。”
“朱夏她有指定的医院——在莫斯科。”
“她对医院有轻微的心理阴影,担心自己会因为意外被送往陌生的医院。”
“所以在两天前,她刚刚提出要和我签一份代理合同,约定的恰巧就是此时这种情况。”
翟星漫说完,拉起朱夏的手,就往来时的方向走:
“地底的空气无论是从流通性还是含氧量来说,对病人都不那么友好。”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其他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在路上再谈。”
翟星漫的脚步不快,但走得很坚定。
朱夏被她拉着手,完全没有抗拒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或许是失去视力的缘故吗?
灵媒走起路来并不是特别地平稳。
但刚刚走出去才两步,朱夏就停了下来。
她迟疑着开口了。
翟星漫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朱夏,去读她的嘴型。
或许是她的心理作用?看着失去了视力的朱夏,翟星漫的心中涌出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以至于她从朱夏含混不清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惶然的滋味。
这让翟星漫的心情十分复杂。
朱夏的这一句话,说得……更难以辨认出来了。
她的嘴唇的动作幅度,变得很小。
声音是那种吞音,同时还歪了。
翟星漫努力地去读取朱夏的话:
“阿娜?安娜?”
“人呢?人呐?”
“她……?”
但翟星漫到底是弄懂了朱夏想表达的意思。
她看着朱夏有些焦急地曲起、比划了两下的左臂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环顾着四周,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看到了那个被朱夏随身携带过来的骷髅的头骨!
朱夏刚才退得太快,退到了“池”的边沿,即将要向下滑落的时候……
她下意识向前伸去的手,失手将当时握在右手中的这个头骨抛了出去。
头骨落在了地面上,滚动了几下,最终以正面面对着那个“池”的模样,停了下来。
翟星漫看向了维塔利:
“你能帮我把那个头骨拿过来吗?”
她不敢离开朱夏的身边,但在朱夏看不到的这个时候,直接拉着对方再走一段距离去亲手拿起这个头骨……
或许会让朱夏更为不安。
所以翟星漫选择了向维塔利求助。
当翟星漫将这个头骨递到了朱夏的手中,她感觉到朱夏的情绪,似乎略微平复了一点。
于是她和朱夏说了一声,拉起她的手,再度向前走去。
朱夏一声不吭,但十分配合她,脚步略有些踉跄地跟在她的身后,经过了主持人和其他人的身边。
亚历山德拉有些担忧地开口,不好说他是想要挽留灵媒,又或者只是希望和缓一下现场并不太平和的气氛:
“斯嘉丽,你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
“挑战就到此为止……你真的甘心吗?”
主持人没有说毛熊语,他直接用罗宾语开口,询问即将走过他身边的灵媒。
朱夏的眼珠动了动。
她大概是听到了主持人说的话,但她却没有直接给出答复。
格拉西姆·瓦连京诺维奇留意到了这点,他立刻挥手让自己的队员跟上,同时迈步,追在了灵媒的侧后方,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起走去。
一路走,他一路以罗宾语尝试和朱夏沟通。
瓦连京诺维奇的语速并不快。
因为他留意到了,那个翻译在和灵媒说话的时候,放慢了语速。
这也并不难理解。
因为眼睛……它对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人所能获得的接近80%的外部信息来自于视觉。
同时,视觉还影响人的定向能力,进一步限制人的行走能力,以及联系环境的控制能力。[1]
视力受损的情况下,灵媒只是反应迟缓,而不是直接失去理智大喊大叫——就足以让他高看她一眼。
当然,瓦连京诺维奇的心中也是感到了些许遗憾和受挫。
他总觉得女灵媒的实力,应该还没到她的极限——但至少今天晚上,是逼不出来了。
不过,如果能取得她的血样的话,那其实也很不错。
抱着这样的心态,SVR的官员,慢悠悠地走在灵媒的身旁,同时不紧不慢地以罗宾语说着短句——但很多句。
他试图以此劝服灵媒,让她改变主意。
只可惜,无论瓦连京诺维奇话说得是如何情真意切、语重心长……
然而在朱夏的耳中,她听到的就仿佛是“突突突突突突”。
她的太阳穴此时依然饱受着折磨,一鼓一鼓的那种胀痛感,从未消失。
来自身旁人的喋喋不休,让那些话语仿佛化成了无形的子弹,倾泻着击打向她的大脑。
在朱夏的眼前,出现了如同浮世绘一般光怪陆离的景象,又像是在黑暗的狂欢派对里,Disc灯球在疯狂地高速旋转着。
她的眼前闪烁着大块大块不同明度的色块——几乎是一秒钟一变甚至两变,仿佛要将她的脑子也变成夜店。
当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如同血、肉块和内脏糅杂在一起的混合物。
而当她闭上眼……就仿佛有人在她大脑深处蹦迪、放烟花,甚至开着高频闪烁的警示灯——同时伴随鸣笛一般的空袭警报声。
朱夏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不是她骤然意识到,自己左眼视力发生恶化时,那种心因性的胸闷气促。
而是……
切切实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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