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七年(225年)正月,七十一岁的曹操突然病了,曹昂接到消息,连忙赶往谯县。
而当曹昂赶到谯县,曹操已经病入膏肓。
这些年,曹操有时候也会回洛阳,但是待不住。他很不喜欢洛阳,哪怕今天的洛阳跟从前的洛阳从无关系。
曹昂有时候也会去看他,可作为皇帝,也不可能在谯县多待。
四十年来,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以至于每每相见,甚至有些生疏。
看到儿子,曹操笑道:“昂儿,昨天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昂儿没有那么出色,为父挟天子以令诸侯,建立了好大的功业。
你说好笑不好笑。”
“父亲,那我呢?”
曹操脸色微变。
“梦中昂儿为了救我,早早去了,你母亲也跟我和离。今天一早,想起这个梦,觉得真是荒唐。
昂儿你是天降圣贤,如何会没了?
你母亲这么在乎我,如何会跟我和离?
之前归心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够适应田园生活,老了老了,反倒胡思乱想起来,昂儿,你觉得我是不是又想念战场了,才会梦到这些?”
“父亲,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是啊,都是相反的。”
曹操早晨醒来,恍惚了好久,他不能想象,没有长子,没有妻子的生活。
“父亲跟我回洛阳吧。”
曹操听后苦笑道:“我的身体我知道,只怕不成了。可能也就这些日子,就要去见你母亲了。
你别看你母亲表面上坚强,其实胆小的很,她身边不能没有我。”
曹操絮絮叨叨地给曹昂说着从前的事,仿佛他从前的事情,一股脑地涌进了脑海之中。
“你阿母比我还大,我小时候,谁都不怕,就是怕她。”
“我记得十岁那年,我在水里游泳,遇到了一条鳄鱼。他那时我张牙舞爪,我游的飞快,才逃得性命。要不然就没有你我父子了。”
“我记得十多岁的时候,和袁本初一起去看人家取新娘子。当时人挤人,进不去,我就高喊‘有盗’,众人纷纷闪躲,便给我们让出一条道来。”
“······”
“当时放浪不羁,实在没想到会到今日。”
“父亲至少是快乐的。”
曹操看着儿子,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确实不像我。”
“父亲,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给我阿娘,上个谥号。”
“你母亲不是有谥号吗?”
曹操这时才反应过来,曹昂说得是谁。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又想起这件事来?万一再生出什么风波来。”
曹昂没有说话。
曹操知道曹昂主意已定,只得问道:“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为何之前不说?”
“从前是怕母亲知道了多想,母亲那几年身体素来不好,总得先考虑活人。后来母亲去后,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父亲说。
现在再不提,我怕没有机会。”
“皇后吗?”
曹昂点点头。
曹操的记忆里,刘氏只是一个生了曹昂的女子,可他明白,曹昂不这么认为。而且按照汉朝的惯例,追封生母为皇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谥号是什么?”
“慈皇后。”
“你既然想追尊,就追吧,我想你母亲知道了,也会支持你的。”
“儿子不孝。”
曹操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的生母。”
接下来数日,曹昂一直在曹操身边侍疾,曹操的病也有些好转。这天傍晚,曹操忽然精神高涨了不少。
曹昂推着曹操走到花园中,此时只有父子二人。
曹操突然问道:“昂儿,我可能没几日了,这些年,有两件事情,一直心存疑惑,希望你今日能替我解答。”
“父亲且言。”
“你弟弟曹铄,是否当年没有死?”
曹昂没想到曹操又问起这个问题。
“父亲。”
眼看曹昂不说话,曹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此时的曹昂,到底是心软了。
“保儿诈死,潜伏到袁绍身边,后来死在了洛阳,父亲当年见到的,就是他。潜儿和恭儿,就是保儿的亲生儿子。”
曹操听后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你如此疼爱那两个孩子,胜过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只是抱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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