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轻云袅袅已尽作惨霞,远胜当日骑马所伤。
裴策仿佛终于生出愧意,轻哄般道:“秋嬷嬷说你今日晚膳用得极少,要不要吃些东西再睡?”
江音晚已倦乏恍惚,迷蒙间呢喃了一句:“想吃蜜合乳酥。”
裴策蹙眉:“哪有睡前吃这么甜腻的?”
江音晚却已阖上了眼,不再应答。
裴策从床畔的金丝楠木小柜里,取出一方青白釉彩绘小圆钵,沾了药膏,悉心为她抹上,再将衾被掖好。
随后下床,将重重帷幔垂下,才唤人进来,不愿叫人瞧见她此刻如雨打梨花后的模样。
素苓躬身走到外间止步。裴策吩咐让膳房准备蜜合乳酥,若江音晚深夜醒了便可用。
素苓应喏,两刻后,端了一碟蜜合乳酥进来,轻声道:“殿下,李公公有密事要禀。”
裴策走到寝屋外,怕江音晚醒来找不到他,只长身立于庭院中。
李穆躬身上前,压低嗓音禀奏道:“殿下,谢卫率那里有了黔中道的消息。”说着,递上一封密笺。
裴策眉目一凛,那清贵玉容下,旖旎散尽,化作铮肃的杀伐之气。
信上所呈,谢统派人于黔中道至长安的途中沿路搜寻,尤注意水道,果然重新发现了那人的踪迹。
他向裴策请示,是在途中动手将其除去,还是按兵不动,待其临近长安,防备松懈,寻找更合适的时机?
裴策将密笺随手一掷,嗓音寡凉:“叫他看着办,这点小事也要问孤?”
李穆忙俯身捡起,凑到风灯下烧去,劝殿下息怒:“谢卫率也是为求稳妥。”
裴策一记凌厉眼风扫过去,李穆不敢再多言,敛声屏气,静默看火舌吞没纸张。
裴策忆起隔世的画面,他站在红墙之上,望着他的晚晚和另一个男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那滋味,摧肝断肠,日夜如跗骨之蛆。
而今他的晚晚,正睡在重重藤萝紫色的帷幔里,睡在他给与的、也只属于他的一方天地中,那么乖顺,那么惹人怜爱。幻梦也好,金笼也罢,他只希望永远这样下去,不容一丝一毫的差错。
裴策望着那吞噬墨迹的火苗,平澹将字吐出:“告诉谢统,孤只一句话,绝不容裴筠活着回到长安。”
李穆心神一悚,正欲应喏,却忽地惊骇抬头,望向裴策的身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一礼道:“姑娘,您怎么起来了?”
裴策面色一沉,转身看去,江音晚正静默立于屋门里侧。泠泠月色如纱,笼着她半边身子。
屋内遍铺绒毯,江音晚身量又轻,脚步阒无声响。裴策恰陷于回忆,松了警惕。
不知道她已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一豆风灯勾勒出裴策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峻漠容颜过分的平静。
只见他神色淡寂,信步走回寝屋,在黑漆描金云纹靠背椅上坐定,慵慢开口,压着鹰隼蛰伏般的危险,只一句:
“过来。”
江音晚一手虚扶着门框,转身看他,竟慢慢往后却了半步。 https://www.3zmm.net/files/article/html/80496/80496257/9269490.html www.3zmm.net。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m.3zmm.net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