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贱妾竟然敢穿一身正红色跑到这里做酒楼东家?隆科多,你的品味可真是不俗啊!”
“梁九功。”
“奴才在!”
“传朕口谕:朕念内大臣佟国纲在南方征战辛苦,无法教导家中子嗣,特命其弟佟国维暂停手中所有差事,在家里待着好好培养子、侄读书,以免日后佟家小辈长歪了,有朝一日堕了慈和圣母皇太后的美名。”
“奴才领旨。”
佟国维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般,脸色颓唐地低下头,而后重重地将额头贴在地上。
“隆科多,纵容恶妾公然冒犯太子和贵妃,卸去御前三等侍卫的官职,恶妾李四儿即刻赐死!”
“表哥,奴才真的错了,请您放过四儿,她什么都不懂啊!”隆科多知道只要活着,其他事情未必以后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人要是死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他舍不得自己的四儿忙纵身飞扑过来死死抱住了康熙的右腿。
晴嫣也没想到之前康熙说了那么多都没见隆科多这样,一个李四儿就能让隆科多克服心中的恐惧,死活地扒着康熙求情?
这就是传说中“烂锅配烂盖儿”的“锁死恶臭真爱”吗?不懂,实在是不懂!
康熙也紧皱着眉头低头看向隆科多,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够为了一个贱妾做到这番地步?
但他心中没有半分触动,只是伸出左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丢下一句:“这酒楼的人都还在吃饭呢,莫要恶心了老百姓,梁九功留下,跟着他们俩一起到佟家亲手送贱妾上路。”
“表哥求您不要啊!”隆科多又赶忙上前伸手扒住了康熙的脚踝。
康熙想走走不了,真是要气疯了,扭过身子冷冷地盯着隆科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不死你死,真的舍不得的话,你也就跟着一起死吧。”
隆科多听到这句话,仿佛触电般瞬间松开了手,康熙这下看他就觉得真是和屎没什么两样了,转过身就带着一行人走了。
晴嫣牵着保清的小手下楼时,看到一楼大堂里的人正推杯换盏地开开心心享用着美食,掌柜正坐在柜台那里拿着药酒给小厮擦药,跑堂小伙计也正像勤劳的小蜜蜂般,忙碌地穿梭在各张桌子上送菜……
楼上楼下的悲欢果然是毫不相通的……
·
待晴嫣坐着青黑色的马车回宫时,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酒楼中的那一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康熙那句“冒犯太子和贵妃”?
自己难不成明年是贵妃?
她有些不确定康熙是不是当时说错了,微微撇过头去,恰好和康熙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康熙挑眉问晴嫣,以为她会提贵妃的事情。
晴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摸着有些干瘪的肚子说道:“皇上咱难不成真的要饿着肚子回宫吗?”
话音刚落,身侧两个团子的小肚子就应景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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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梁九功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条三尺白绫、一杯毒酒、一把锋利的匕首,跟在佟家父子俩身后走进了佟府。
看门的家丁看到自家老爷和小少爷的狼狈样,赶忙纷纷吓得就地跪下了。
一路走来的佟国维老脸早已经在街道上丢尽了,忙闪身进了红漆大门。
走在他身后的隆科多则是赶走了两个便衣侍卫,紧紧拥着李四儿朝前走,一口一个心肝肉地叫着,李四儿虽然在他怀里哭哭啼啼应答了,但在隆科多看不到的角度里,她的眼底尽是暴戾狠绝。
“老爷、儿子啊!”佟三夫人赫舍里氏流着眼泪忙被身边的嬷嬷搀扶着走到前院,显然是已经提前得到了酒楼的消息。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儿媳小赫舍里氏则是没有丝毫感情地看着前方抱成一团的一家三口。
她将视线转到满是血污的李四儿身上,眼中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李四儿看到了小赫舍里氏的眼神,气得想要立马冲上来挥手打她,反正她也是快要死的人了,垫背的人拉的越多越好。
但她刚一动弹肩膀就被身后的俩侍卫给牢牢牵制住了。
被她突然动作惊到了的佟太太,眼中立马凶气直冒,冲上前死命地一手揪住李四儿的头发一手猛往她脸上狠抽,嘴里臭骂道:“都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害了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佟太太的手劲不小,几巴掌下去把李四儿打得头晕眼花的。
“哎呀,还不赶紧上前拉开啊,这要是真被打死了,岂不是就不算圣上赐死了吗?”梁九功眯着眼睛,高声喊道。
侍卫们忙冲上前将扭打在一起的俩女人给拉开了。
“额娘求你别打了,四儿都快要死了。”隆科多流着眼泪死死从身后抱着佟三夫人。
佟太太被隆科多拉开后,还使劲儿悬空蹬着腿踢李四儿。
小赫舍里氏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先前隆科多偏宠李四儿时,自己这个好姑母、好婆婆不还跑到自己的破院子里劝她要大度,莫要当妒妇吗?
如今到也急成这副嘴脸了,这一家人还真的是屎,只要沾上一点儿就洗不干净了,无论咋洗都觉得臭烘烘的……
想到自己一辈子都会深陷在这方泥潭里,她清澈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来。
“贱妾李四儿,赶紧选一样吧,早早上路,杂家还等着回宫侍奉皇上呢。”梁九功捧着托盘走上前靠近李四儿。
李四儿伸手抹掉嘴角上的血,一咧嘴牙缝中都满是鲜红,她转过身子凄婉地对着隆科多笑道:“爷,妾怕,您能不能来帮妾选一样啊?”
“四儿。”隆科多心痛极了,忙挥开佟太太拉他的胳膊,快步跑到了李四儿身边,像一对苦命鸳鸯般目光含情地看着她。
李四儿低下头似乎是在擦眼泪,而后迅速地用右手从托盘中拿起匕首,身子一弯就朝着隆科多的下身狠狠划了一道。
“啊!”隆科多捂着满是血的裤|裆,瞬间痛得额头满是汗,躺倒下去满地打滚儿。
“儿子啊!”佟太太的脑子也仿佛是被人拿大铁锤给狠狠砸了一般,愣在当场,看着掉在地上那一团血呼啦渣的东西。
在场众人都被李四儿的这个突然举动给惊到了。
“啊,贱人,我要杀了你啊!”回过神的佟太太宛如疯魔了般,猛地朝着李四儿冲了过来。
李四儿笑呵呵地又伸手端起了托盘中的酒尽数泼到了佟太太的脸上。
“眼睛,我的眼睛。”一朝不慎被李四儿泼了个正着的佟太太捂着脸蹲下身子,双眼火辣辣的疼。
“这……”梁九功头一次看到这般生猛的女人,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他实在是被惊的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后。
佟国维也被这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给打懵圈了。
看到李四儿又抓着三尺白绫朝着不远处的隆科多正室夫人跑去,后者害怕地连连后退。
“还愣着干嘛啊!贱妾李四儿违抗圣命,恶意伤人,还不赶紧就地格杀!”梁九功跳起脚喊道。
两个侍卫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忙拔出身侧的佩刀、几步冲上前各朝着李四儿的后背砍了一刀。
李四儿吃痛地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用双手撑着地,艰难地翻转过身来,仰头看着天空痴痴笑着:“即便我死了,隆科多你今生也别想着能再睡别的女人了……”
话语落音后就又贪婪地看了一眼澄碧如洗的蓝天,而后眼睫毛颤抖着闭上,一滴眼泪也从眼角处顺着滑了下来……
……
申时三刻,太阳逐渐开始西斜,梁九功匆忙回到乾清宫中向皇上复命时,却从魏珠处得知康熙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他又忙朝着西边的慈宁宫跑去。
“奴才参见皇上和太皇太后。”梁九功微微喘着粗气,冲着上首的两人俯身行礼。
“事情都办完了?”康熙捧起手中的茶盏淡淡问道。
梁九功一顿,还是老老实实地汇报:“回皇上的话,恶妾李四儿已经处死了,只不过临死之前发生了一点儿意外。”
“有何意外?”康熙忍不住皱起眉头询问,莫不是隆科多又胡搅蛮缠阻挠行刑了?
梁九功微微抬头看了看康熙,而后低下头小声说道:“李四儿死前反扑,用匕首割掉了隆科多的第三条腿,佟太太赫舍里氏的眼睛也不慎被毒酒给整失明了,佟大人受到的冲击太大,一口气没上来就晕死过去了。”
“何为第三条腿?”康熙一时有些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回皇上的话,意思就是,就是如今佟三爷隆科多他变得和奴才一样了。”梁九功硬着头皮快速补上这句话,心里却有种隐秘的畅快,让他看不起阉人,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他那孽根也被人给去了吧!
康熙被梁九功后面的这句话给狠狠呛到了,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太皇太后则坐在上首一副老神在在地说道:“苏麻还不赶紧上前给玄烨拍拍背、顺顺气。”
“哀家听说隆科多去年娶的新妇似乎还和太子母族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呢,如今既然这孩子不幸遭了这种罪,这姻亲关系怕还是早些断了为好啊,莫要以后结亲变成结仇了。”
“咳、咳咳,多谢苏麻姑姑,皇玛嬷说的是。”平三藩时康熙都没有朝着祖母低头,如今倒是因为坑货母族在祖母跟前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这样吧,桂嬷嬷你也去佟府跑一趟吧,就说哀家不愿看到以后佟家和赫舍里家因为姻亲的关系结仇,就准许那新妇分得一半家产和隆科多和离吧。”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桂嬷嬷将手中的糕点盘子搁到桌子上,一俯身就往门外走去。
平静下来的康熙又赶忙将茶水往嘴里喝了两口,今日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倘若真的把一个女人惹急了,那杀伤力也是十分巨大的……
小赫舍里氏愣神地跪在地上听着桂嬷嬷一字一句地讲完太皇太后的口谕,即便其他三个人都躺在床上没法前来,聆听凤谕的唯有自己一人,她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面的意思,忙喜极而泣地“砰砰砰”冲着桂嬷嬷磕头谢恩。
“姑娘赶紧起来吧,趁着老奴在这里也能帮您一把,尽快将属于您的那份家产给拿到手里。”桂嬷嬷和蔼地笑着上前搀扶起了已经将白皙的额头磕得青紫的小赫舍里氏。
小赫舍里氏泣不成声的冲桂嬷嬷表达感谢,她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还能得救,在黑暗看不到希望的世界里待的太久了,她都险些不知道阳光照在身上的滋味了……
“您真正的恩人其实是住在储秀宫的赫舍里小主,如果不是小主回宫后就立即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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