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渐沉。街市终是平静下来,小商小贩们早早收了摊,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烛,将一双双和乐美满的身影,映在了白色的窗纸上。街道之上,只剩下这杂耍班子的艺人们还在折腾。那干瘪驼背的老头儿,提着一盏旧灯笼,就着这微弱的光芒,那豆蔻少女、彪形壮汉、四手怪胎,皆是忙碌不休,拆木板的拆木板,收条凳的收条凳,不多时,那戏台便被拆了个干净。
最后一块木板也被拆下收好,那少女“呼”地舒了一口气,她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珠,然后转头望向老头儿,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困惑:“爷爷,这铜礼城人这么多,咱们为啥不多呆几天,再演个几场?”
老头儿把眼一瞪:“钱重要命重要?赚得再多有啥用,等那大妖怪来了,还钱咧,啥都不剩了!”
“哪儿有那么多妖怪,”小姑娘撇了撇嘴巴,总觉得老人家在吹牛,“爷爷你说的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啦,那个什么应龙,还有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妖怪,不早就被高人捉起来了,这世上现在还剩下几只?爷爷,你担心太多啦。”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老头儿吹胡子瞪眼,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前阵子,咱们碰到的那几个难民,说东海又开始震了。唉,看来太平日子要到头喽……笙丫头,别光扯嘴皮子了,赶紧烧火做饭,吃完大伙儿好好睡一觉,明儿个一早继续往西面走。”
小姑娘嘟起了嘴,一边嘀咕着“爷爷就是爱乱操心”,一边拿出了锅碗瓢盆。看见她的动作,那一厢刚刚撑好帐篷的四手怪胎,赶忙过来帮手,他那两双手各捧了一抱木柴,三下两下就将柴火搭好,并用火石点燃。
篝火摇曳,小姑娘在火堆上架好锅子,放了些青菜茄子豆腐,煮起了素杂烩。望着食囊里仅剩下的一点肥肉,她却不舍得丢进锅子里,而是走到老虎身边,拍了拍它毛绒绒的脑袋:“大黄,今儿个累了吧,多吃点。”
老虎用脑袋蹭了蹭姑娘的掌心,然后埋下头,“吧唧吧唧”地啃起肉块来。围绕火堆席地而坐的三个男人,对这景象是见怪不怪了,而那壮汉更是笑着调侃:“笙丫头,你这心可真偏嘞!咱们几个大老爷儿们,还没那畜生吃得好。”
“大黄能钻火圈,你能吗?”小姑娘牙尖嘴利,不甘示弱地反驳,“你要敢钻,我也给你吃肉好不嘞?”
壮汉说不过对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就在这时,忽听一个清亮的声音:
“老人家,三位朋友,我兄妹俩想加入贵团,能否请诸位给个机会。”
几人转头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正向他们抱拳作揖。他们穿着破旧的衣衫,背着个不大的行囊,虽是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掩不住出众的五官、熠熠的神采。男的那个,面目极是俊秀,唇角带笑,一眼看过去便让人心生好感,只可惜腿脚似有不便,走路微跛。女的那个,眉目如画,星目朱唇,身姿姣好,却又透着一股英气。
这二人,自然就是毕飞和陆灵了。先前商议了对策,两人即刻行动,先是找流民换了衣衫,又稍微打扮了一番,待一切准备妥当,这才来到戏班。毕飞取“飞”字的谐音,谎称姓“斐”,并称兄妹二人来自江淮,因应龙之乱逃难而来。
老头儿直起身,走到二人面前,以苍老的声音道:“两位,我这杂耍班子是小本生意,为的是赚些盘缠混口饭吃,可没法儿养什么闲人。你们逃难是不容易,可我这也算是做买卖的,不是开善堂的呦。”
言下之意,就是“没门”两个字了。听了班主的拒绝,毕飞也不气馁,而是温和笑道:“老人家说的,在下都明白。您大可放心,我与妹子也会些杂耍技艺,定能派上用场。再者,先前听闻班主说到,一路西去才是万全之策,但神州西部多山峦高地,行路极难,谋生不易,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助力。”
这番话,确实戳中了班主的心思,老者一时没搭话,似是在心中考量。而那边的壮汉却是嚷嚷起来:“喂,你说得倒是轻巧,咱们做这行的哪个不是台上一刻,台下十年功。你这一个跛子,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能会什么高深的技艺?”
听他出言不逊,陆灵皱起眉头,刚想与他理论,却被毕飞轻轻拉住。只见毕飞轻轻笑道:“这位兄台说得没错,技艺靠的是勤学苦练,我曾拜入赤云楼门下,学过五年的粗浅术法……”
听见“赤云楼”三个字,那小姑娘眼睛一亮,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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