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小白?”
向来笑面盈盈的文士,此时笑意全无,他一双星目闪烁,默然无语,只是微微颔首。见他承认,老嬷嬷怔怔地迈出步子,向前走出一步,却被身侧的小竹伸手拦下:“柳嬷嬷,莫要向前走了,浊气危险。我虽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但白泽哥哥一定不是有心伤你的。”
她清脆声音落入老者耳中,柳嬷嬷又是一惊,她转头望向小竹:“你……你又是……”
“柳嬷嬷,我是小竹啊。”少女垂下琥珀色的双眸,轻声道。
柳嬷嬷闻言大惊,她猛地伸出干瘪的手,一把抓住了小竹洁白纤细的五指,重重握住:“小竹、小竹,我……我对不起你和你爹!墨秀才……不,墨仙人,他,他还好吗?”
听了一句“你爹”,小竹刚想轻笑辩解,但一句“他还好吗?”,又让她心如刀绞,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一旁的蔺白泽,见母亲竟与月小竹相识,更是疑上加疑,心乱如麻,连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娘,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一切皆因吾而起,”公子小白缓声道,“十年前,吾奉师尊太一真人之命,首次步出昆仑山,来这平城降妖除魔,却不慎被蛊雕所伤。吾身中妖毒,化为原形,幸得柳嬷嬷相救。那时吾尚年少,又初出昆仑,不通人情世故,只知要报答柳嬷嬷救命之恩。适时,吾见柳嬷嬷夜不能寐,思念夭折的孩子,便读其心象,并幻化为孩童模样……”
柳嬷嬷眼里泪光闪动,摇首道:“都怪我、怪我糊涂!你明明是要帮我陪我,我却把你当作坏妖怪,还险些杀了你……”
听到此处,小竹终于将昔年往事拼凑出来:白泽意图报恩,见柳嬷嬷思念死去的孩儿,便化身为刚子,想慰藉柳嬷嬷爱子之情。可柳嬷嬷不知怎的发现了端倪,还拿利器通伤了白泽的心门。白泽濒死之刻,神力衰颓,妖力骤升,所以才会受到体内妖毒所控。加之此地本就阴气极重,隐隐有浊气弥散,白泽终究狂性大发,才化为了凶兽,险些夷平小城……
想到这里,她不由轻叹一声,感怀世事无常,阴错阳差,似是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只听柳嬷嬷又接着说下去:“……后来我问了先生,问了大师,才知道你是白泽,是昆仑山的神兽,通得灵性,能知道人的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你才会知道刚子是什么模样……怪我、都怪我当时不清不楚,不但错怪了你,还伤了你。就连维护我们、保护镇子的墨秀才,都被我们逼得走了……”
说着,老嬷嬷泪水连连,忍不住抬起衣袖,擦拭着泛红的眼角:“我那一刀捅得那么深,你又被墨仙人打伤,我以为你活不成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好后悔……”
她还未说完,但震惊无措的蔺白泽,已是忍不住插口道:“娘,你给我起名‘白泽’,还有养这羊羔,都是为了纪念这妖怪?”
柳嬷嬷含着泪点了点头,她轻抚养子的后脑勺,爱怜地道:“娃子,我送你上十方殿,就是想你能多读书,多习道,明辨是非,别像娘这般老糊涂。”
蔺白泽抿紧了嘴巴,他将头偏向一边,垂眼看地,再不言语了。柳嬷嬷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而又望向公子小白,喜极而泣地道:“太好了,小白,你没事就好。不然,我这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安心啊……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公子小白星眸流转,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倒是一旁的陆灵恍然大悟,她猛地拍了巴掌,道:“我明白了!照这么说来,十年前小白你重伤之后,并没有回昆仑山,而是钻到寒渊冰涧里,避世不见人去了!难怪我怎么拖怎么拽你都不愿出来,若不是我提到墨白仙君,估计你就打算在那儿躲一辈子罢!”
“不错,”公子小白淡然一笑,缓声道,“吾受妖毒所控,伤及无辜,无言见师尊复命,此其一。其二,吾虽空有洞察心意之能,却不能通达人情事理,凭添祸事,殃及他人,吾这样的灵力异能,又要来何用?”
小竹“啊”地惊叫出声:“所以白泽哥哥,你额头上这伤,是你自己划的?你刻意自残,就是为了摆脱这洞察人心、听闻心音的异能?”
一时之间,小竹只觉脑中思绪纷杂,感慨万千:她忆起当年初见白泽之时,那个意气风发、善良温和的少年,那时的他极爱与人相处,还向她说了许多昆仑山的奇闻异事。然而,十余年来,那个温柔和善的少年,却独居寒潭冰涧,长伴冰寒溪水,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他痛恨起自己的灵术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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