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萧行之,笑嘻嘻地道:“不过嘛,为了佳人明眸,再是艰险,想必萧公子也不以为意啦。”
言若诗面上一红,轻声道:“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他并非渡罪谷的弟子,试问又有哪个弟子,有这般能耐,能从即翼之泽中取来赤鱬鳞片呢?那一日,他又为我送药,我却不肯再服,我不愿他为我耗费心力、险中求药。而他却以为我察觉他并非凡人,并因此惧怕于他,于是勃然大怒,愤然离去……”
当日情景,言若诗记忆犹新:她眼不能见物,只觉周遭寒风阵阵,几乎冻进了她的骨子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愤怒。她听见他冷声道:
“不错,萧某确为妖灵。想不到这半年来言谈交心的情义,终是敌不过‘异类’二字。既是如此,吾也无意令你为难。自此情终义止,萧某再不出现便是。告辞。”
再平常不过的“告辞”二字,却像是一把冰冷尖锥,刺在她的心头。她想要开口辩解,可萧行之来去如风,瞬间便消失了踪影。她苦苦呼喊,却求不来友人的声音。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冷寂孤绝,让她手足无措,无以自处。她只觉自己仿佛又回到幼年时的那一天,娘亲命她闭紧双眼,于是,在一片沉沉黑暗之中,世上最亲近她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她而去,自此再无相见之日……
时至今日,忆起当时的无助之感,言若诗仍觉心间微冷。她不由收紧五指,握紧了夫婿温暖的大掌,方才接着道:
“我不想被萧郎误解,更不想与他恩断义绝、情终义止,便决定下山寻他。我向陆姐姐打听,问她可曾听说过风之妖灵。陆姐姐这才告诉我,原来他们曾经烧毁了飞廉的洞府,本想将其活捉,却遍寻而不得。我也是到这时候才明白,为何萧郎会出现在渡罪谷,这也让我更加坚信,萧郎绝非恶人。哪怕他怒火冲天前来寻仇,在查明缘由之后,他也未追究烧毁洞府的这笔恩怨,反倒还为我这个凡人费尽心思……”
“我虽眼盲,但心却不盲,谁待我真挚用心,我感受得出。自那时起,我便打定了主意,哪怕路途艰险,也一定要寻得萧郎,向他表明心迹,告诉他,我从未因他并非常人,而心存半点嫌隙。”
说到此处,言若诗浅浅一笑,她将视线投向身侧的青年,复又柔声道:“我偷偷下山,本以为会遭遇无数难题,哪里想到翌日傍晚,他又随风而来,默不作声地将那以赤鱬鳞片熬制的汤药,递进了我的手里……”
“噗嗤!”小竹忍不住喷笑出声,见萧行之面露尴尬之色,小竹忙左手掩唇,摇了摇右手,笑道:“咳!飞廉大人虽是说过‘不再出现’,可既然言姑娘你看不见,他自然就不算是出现在你的眼前,倒也不违前言。”
众人莞尔,只有萧行之面色尴尬,只听言若诗笑道:“萧郎他向来口硬心软,嘴上说得不留情面,可仍惦记着我的眼睛,将汤药送来。我怕他来去如风,转身又要离开,于是情急之下,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求他留下,听我解释。可事实上,那时的我脑中乱作一团,也不知该如何表述,只是胡乱地说,愿陪他一生一世。”
“哎呀呀……”小竹笑着应声。墨白亦是扬起唇角,唇畔勾勒出柔和笑意。而毕飞则笑着调侃了一句:“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未想到了言姑娘这里,却唱了一曲《凰求凤》。”
三人皆笑意盎然,唯有归海鸣双眉紧蹙,面色阴沉,不言不语。只是这时,小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言若诗的身上,饶有兴味地听她讲述着与萧行之如何暗生倾诉,因此,小竹并未察觉到归海鸣的异样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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