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尴尬。
“你读过书?”芮瑾萱略感惊异,有些不可置信。
听了眼前这个便宜妻子的问话,朱成钧不禁直翻白眼。
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九年义务教育普及率高达九成以上,读过的书都是古人的好几十倍,当然了,读书再多从中吸取的智慧不见得比古人多出多少。书读多了,再加上见识和眼界,只要是个正常人看起来就比古人‘聪明’许多。
朱成钧暗道:哥们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是个有文凭的人,如今居然被一个只读过几本经书诗集的古代女子误以为成了大字不识的文盲。
朱成钧此刻心里有一股要抓狂的冲动,咱可是获得国家认证的文凭证书,你有?
话虽如此,毕竟两人的受教育背景,读的书都不一样,朱成钧可不会自恋到自己有资格跟她大谈诗经。
“幼承庭训,耳濡目染罢了。”朱成钧讪笑道。
芮瑾萱见朱成钧的言辞有那么几分滑稽的文雅,谈吐还算过得去。
芮瑾萱暗地里长舒一口气,心道:看来这个地主家的儿子并不像仆人口中所传的那般不堪。
彼此间所知甚浅,聊不上几句接着就会冷场半晌,场面一度又陷入尴尬。
“忘了问你,你……怎会委身……下嫁于我。”朱成钧认为用‘委身于我’不太恰当,连忙改口成‘下嫁’这一谦辞。
抛开别的不论,宋朝可是文化极为昌盛的朝代, 某国学大师曾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朝之演进,造极于赵宋。当然两宋对人文伦理的约束也是到了严苛到变态的地步,一个书香门第的官宦家小姐‘下嫁’小地主阶级为妻,若非其家道中落显然绝无可能。
“这……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芮瑾萱目露哀戚,美眸噙着泪水。
理解万岁,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明珠仙露般的佳人。朱成钧点了点头,这才留意到芮瑾萱如云秀发上佩戴着一朵洁白的梨花状珠花,像极了古代大孝在身的孝花。
留意到这一点,朱成钧瞬间恍然大悟。
当下是南宋末年,正值乱世,每天都有大量的官宦之家奔溃,除非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朱成钧可不敢认为自己会有取官家小姐为妻的无上艳福。
‘卖身葬父’?朱成钧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个词汇。
“外面风大,你……先回房吧。”芮瑾萱支支吾吾,一双素手不自觉地揉搓衣袖,一双莲足像长了根一般,迈不出搀扶一把的步子。
“咳咳……好。”朱成钧轻咳几声,大病初醒,这具身体仍显虚弱。
在风雪中站久了朱成钧感到双腿有些酸麻,脚下更是虚浮无力连挪动几步都甚感吃力。
走,走不动,这个‘便宜妻子’又不愿搀扶,朱成钧只好等血液顺畅后恢复些力气再回房。
芮瑾萱冷冷淡淡地撇过脸去,一副漠不关心的脸色。
看到‘妻子’的反应和冷漠,朱成钧心道:到底似有多不满意这桩婚事,好歹也有夫妻之名上前搀扶一把都不愿意?放眼前世若看到路人跌倒不去搀扶都被人说成冷漠,果然挂名的‘妻子’还不如路人来得更亲切几分。
“呼……”寒风骤起,院中二人却犹如面对面的稻草人一般。
这时,院中走来一位书生装扮的中年男子。
“儿呀……你可算醒了……担心死为父了……”
朱父快步踉踉跄跄地小跑过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得语无伦次。
朱翰墨约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看起来平平无奇,身上酸腐书生的气息却分外明显。
“父……亲……”朱成钧感受到久违的亲情温暖,喉咙不禁感到有些热堵。
“好!好……”朱翰墨攥着爱子的手,顿时老泪纵横。
王朝末年,世道黑暗,盗匪猖獗,出个门都不太平。
去年年二九,朱成钧闲来无事上街小小休闲一下,不料遭遇强人横行作恶,在混乱中被冲撞踩踏,险些丧命。
临近年关,唯一的儿子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朱翰墨根本没有心思过年。
遍体鳞伤,脑部更受到重击,出诊大夫当面明确表示无能为力只丢下一句听天由命的话。
这句话对朱翰墨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
中年丧子,人生大不幸之一。
为了儿子朱翰墨四处奔走寻医问药无果,求神拜佛也不见显灵,在乡里邻居的劝说下不得不接受了成婚冲喜这一荒唐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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