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带着,所以今夜列宿峰算得上只楮语一人。
楮语简单给自己施了个去尘术,抬步就出屋。
邀月谷不算远,这般路程她惯爱施展斗转星移术行走,于是一路踏着星子去往钧天官赴约。
因在门中,今夜又有几分惫懒,更莫论是相熟的游畏秋相邀,楮语对待起来便颇有些随意。
即使还有个第一剑,她也没赶时间,有游畏秋在必不会叫第一剑枯坐等候。
如此,她花了约莫半刻钟才到达。
公孙树下已不止游畏秋与第一剑二人。
“师妹来了!”
楮语尚未落地,远远地就传来尉迟照的声音。
十月正是公孙树落叶的时节,游畏秋栽的这株公孙又极大,足有十几近二十丈高,整整一月下来,邀月谷中心数十丈方圆遍地金黄。
临近晦日,月色不明,但公孙树上挂了不少灯,将树身与附近都照亮。
谷中夜风吹过,灯火摇曳,满地金叶便在摇曳的灯光下闪烁起金辉,如繁星落地,美不可言。
游畏秋、第一剑、孟飞白、尉迟照四人围坐在公孙树下的一方圆形石桌上,齐齐向楮语望来。
于满地繁星中,见携着半空繁星落地的她。
一瞬,师兄妹四人皆不由扬起几分笑意。
万年不变颜色的第一剑自然无动于衷,但一双眼中映的,也是楮语踏星子而来的悠然姿态。
而以他的修为,还能清晰感知到她周身的法力波动。
平稳有律,可见施术之人对法术的掌控之精深。
“好一个斗转星移术!”游畏秋率先出声,抬手推杯至楮语落地那侧的桌面,四人为她留出的位置也恰好是那里。
他拎起其中一只玉壶斟酒,悠悠道,“不过师妹来得也太晚,我这等着等着都等到两个闲人跑来蹭酒喝了……”
“闲人”之一的孟飞白坐在游畏秋对面。
牛宿少年今夜也抱了只咬夜狸,体量瞧着小乌云许多,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一边细声叫个不停,一边在他掌中疯狂蹬着四只短肢——朝着游畏秋当下所斟的那杯酒。
孟飞白于是伸出另一只手,径直将那才盛了半杯的酒盏夺过来。
小咬夜狸旋即安静下来,但一头扎进酒盏中,当即弄得酒水四溅。
游畏秋拎着玉壶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闲惬的语气消失了个尽:“孟师弟!”
孟飞白将小咬夜狸的脑袋从酒盏里提出来,施术除去洒落的酒水,回视游畏秋,笑得分外自然:“怎么了师兄?”
这几息间,楮语收术落地,人已至桌前。
尉迟照提起一只白瓷酒壶,重新取了一盏斟上推给楮语,笑道:“二师兄今夜拿出这许多好酒,却偷偷同问仙道友在此对饮,还嫌我与孟师兄‘蹭酒’,师妹,有些人也太小气了。”
“哈!”游畏秋张嘴冷笑了声,放下玉壶,另一只手握着百草卷,抬起来指向尉迟照,“不请自来,还两手空空,究竟是谁小气?”
楮语眼含微浅笑意,接过尉迟照推来的酒盏,却没参与师兄弟的玩闹,径直将目光先落到对面,回视与她隔着游畏秋而坐的第一剑。
太微四人已算熟稔,不必多言,她与远道而来的第一剑须先打个招呼问好。
然而倒是第一剑先出声,清清寒寒,如此夜穿谷之风:“商子。”
楮语温声:“问仙道友。”
“‘商子’?”游畏秋瞬间转移注意,取盏给第一剑斟酒,并问道,“你怎么还唤我师妹‘商子’?”
第一剑平静地接过,闻问则没有举杯,只将修长五指顺势搭在酒盏壁上。
公孙树上的灯光落下,莹白玉盏光洁无暇,衬得他左手食指上的一截疤印分外显眼。
“问仙道友。”孟飞白单手支起下巴,另一手抓着沉迷舔酒的小咬夜狸,“你可知我们小师妹的‘商子’名号缘何而来?”
第一剑眉宇覆霜,眼底静漠,答得极其平静:“不知。”
游畏秋毫不留情地抿唇先笑了声。
楮语自然听出游畏秋与孟飞白言中之意。
此刻闻见第一剑的回答,立时想起长夜街中他答少年摊主所问承认自己没带够灵石的模样,也是这般平静冷淡。
于是不由弯眉,眼尾随之挑起,眸中亦闪烁零星笑意。
她刚欲启唇,却被尉迟照先一步出声。
他同样含笑:“问仙道友,小师妹这‘商子’名号,是世人为了能与北斗秦云英那‘小商君’的名号有个对应才琢磨出来的。不止如此,前几个月间,他们还将小师妹与秦云英戏称为‘星修双商’,道是太微与北斗终于各有一位天才弟子,更处处将小师妹与秦云英作比,争谈不休。”
游畏秋放下盛梦千山的玉壶,接上尉迟照的话:“可是我师妹的名声早已胜过秦云英不知几何。琼阁会后,连《玄元仙鉴》都为师妹破例更改风云榜,莫说秦云英了,便看当今世间修士,如她一般的也无一二。正是自那时起,鲜少有人再称师妹为‘商子’。如今我们又得知师妹还是步天后人……”
他一边说着,放下酒壶的那只手从第一剑酒盏前方伸过,探向尉迟照手边刚斟满的那杯玉溪云,“要我说,商君的名号才是师妹日后所向,区区‘商子’,如何配……”
尉迟照握着白瓷壶,眼睁睁看游畏秋摸走他的酒盏。却只含着笑,没动。
游畏秋眼皮一跳。
“喵呜!”
孟飞白的手正正松开,刚舔空了半小盏梦千山的小咬夜狸脱离禁锢,巴掌大的身躯猛地一跃而起,径直扑向游畏秋将将勾到身前的酒盏!
第一剑面不改色,一动未动。
但在楮语眼中,能看见一道灵力屏障隐隐升起,隔开在他的酒盏与游畏秋的酒盏之间。
他的目光对上楮语,根据人的话意改了称呼,冷冷清清:“楮语道友。”
楮语却是已经运星韵于指尖,只见金光一闪,一枚金昴临法印正正落在小咬夜狸身上,法术威效瞬间将它覆盖其中。
被掌控至近乎停滞的时间里,它以脑袋朝下的姿势悬在了半空,离游畏秋手中酒盏水面不到半寸之距。
“道友不必在意师兄们说的这些。”楮语回应第一剑的声音同时响起,惯常温和,“只是一个称呼。不论怎么唤,我都是我。”
游畏秋倒不是躲不过一只小咬夜狸,只是他的散懒性子使得他在那一瞬直接放弃了那杯酒。
不曾想竟“得了救”,当即显露意外与惊喜之色:“哈!多谢师妹!”
孟飞白捣乱失败,也不在意,少年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多了几分,接道:“师妹应当只是心疼酒,才顺手帮你一下。”
“师妹这叫匡扶正义,不与你们狼狈为奸。”游畏秋一口饮尽成功“偷”到手的盏中玉溪云,伸手去抓被楮语施术控制住的小咬夜狸。
他的手掌展开在咬夜狸身下,几乎能触到它脑袋上垂下的毛,却收放自如,没有受到半点法术影响。
可见楮语将法术范围控制得极为精准,对此术的掌控度更不必言说。
第一剑自然将注意力转到咬夜狸处的空间,尉迟、孟二人亦投来目光,看得仔细。
于是便见到近乎静止住的咬夜狸一点点恢复了动作,慢慢自空中落入游畏秋手中。
游畏秋和咬夜狸大眼瞪小眼:“这便是师妹今日所展现的《镜步天歌》中真正的昴宿金昴临?”
楮语轻声应下:“嗯。”
法印同时消失。
“当真是不同!”游畏秋轻叹一声,提着小咬夜狸,“孟师弟,这只小崽子莫不是以酒为食吧?”
“小崽子”还在震惊方才忽然静止的状况没回过神,一动不动,只一对澄黄眸子茫然地四下转动。
孟飞白没答,只笑:“师兄要吗?送你。”
“我可养不起。”游畏秋立即将咬夜狸扔还给孟飞白。
不过只看着粗鲁,其实有运了星韵裹着,没真用狠力。
他的注意力回转到法术上:“金昴临……能够掌控一方空间内的时间流速,甚至还可纵横古今……祖师根据残卷修补后流传至今的金昴临着实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啊。”
尉迟照给自己重新斟了一杯,总算喝上:“不过如斯强大的威效才真正是镜君前辈能创出来的功法。世人将我辈星修所施展的金昴临称为‘定身之术’,畏者不少,谁知其实连真正金昴临威效的十之一二也没有。”
他停杯抿唇轻叹,“可惜我还未点亮昴宿辅星,无法修习。”
师兄弟人中惟孟飞白点亮了昴宿。
但今日早课楮语只先详细讲解了十官弟子们最热切关心的斗转星移术,金昴临是孟飞白课后带着功法玉简回峰自行修习的。
点亮了昴宿的弟子先前都已学过太微常陈子祖师修补残卷作出来的法诀,如今要再学镜君所创的更复杂完整的法诀,饶是修为已至元婴中期的孟飞白,改正旧习仍非常不易。
“你们未曾点亮也好。我今日练了快一日,实在难以抛却原先的习惯,即便盯着法诀施术,也总是不知不觉地就划出了旧诀的势,只勉勉强强算成功了次。”少年拧眉叹气,垂眼伸手取盏,刚打开庆阳春的坛盖,忽然想起了件别的事,也不犹疑,径直转口问道,“所以师妹的先师昴君前辈……是因为施展了金昴临第二重纵古今才不慎从六千年前来到现世?”
第一剑本就寡言,此刻无声喝着盏中的梦千山。
梦千山不烈但极其醉人,他却如饮白水般,缓缓一盏接一盏,不见一丝异色。
饮酒归饮酒,不影响他听得认真。
师兄弟人所言的一字一句皆落入他心中,他最在意的本就是这道法术。
“师父未曾提及,但我想应当是如此。”楮语神色平静,答得自然。
时至今日,她对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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