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弟子入门后,须待启明礼礼毕,才可开始修习《后镜步天歌》心法,学习星宿法术。启明礼上众新弟子开天关点亮主星,而后再根据主星星官分配入十官。
主星为二十八宿诸星的九官内门弟子,带着弟子名牌去钧天官藏书阁即可领取完整的心法玉简。待筑基成功,所在之官的掌事师叔会赐予他们道名,并将心法玉简直接种入他们的识海之中。
主星为三垣诸星的少微官外门弟子,则只能在少微官执事堂借取《句陈篇》玉简。且不论修为境界如何,外出前皆须先将玉简归还,才可获得准许踏出宗门。
至于从内门谴到外门的弟子,未筑基者须归还完整的心法玉简,已筑基者,原先所在之官的师叔会视外谴原因而决定是否抹去其识海中的玉简。
心法玉简一旦种入识海,便只能被抹去,强行取出必损伤神识,同时也会损坏玉简,修为再高深的修士施术,取出后心法中的内容也是残缺不全的,终究废弃无用。
这算是天地法则对道法传承的一种禁制与保护。
修界虽奉强者为尊,但不论是天道还是世间门大能,都会以一定的方式共同守护界内秩序。
也是因此,楮语敢不隐藏自己所学,直接在世人面前施展种种步天密法。即便他人觊觎她的功法,也须她心甘情愿相传才能得到。
而传法之事,以刻写法诀为例,修士通常要到元婴境界才能将一道法诀完整、正确地刻写下来。
十四洲不少小门派内,金丹境界就能成为长老甚至掌门,但因修为的缘故,他们所传之法总免不了各种瑕处,故而门内弟子更加难以成就高境。
亢君既知晓楮语师承,自然推测出昴君定会直接将心法种在她识海内。楮语入门至今,他从不要求筑基的她便为太微门做些什么,其间门正包含这些个原因。
只是不料楮语进步神速、如此早地就具备了传法的能力,实为意外之喜。
现今定下由她代毕君月离开设早课,也包含多番用意。
各位师叔的早课皆定在辰时开始,楮语亦然,不当什么例外,虽然她设课本身便已是极大的例外。
她是不谦之人,但绝不自负,一月来主动与各位师叔皆商谈过,为今日传法事做足了准备。各位师叔在宗门内开课已上百甚至近千年,即便如今他们只在早课上解惑,与他们相谈,仍有她可取经之处。
此刻还未到辰时,十官弟子们来得早,紫微顶人声鼎沸,热议不绝。
这一月师叔们的早课上,众弟子向四位师叔都询问过今日楮语早课之事,然师叔们口风一致,只反问他们一番,将问题抛回与他们,而后道他们自行前来听听便知晓。
实是将他们的好奇与期待之情激发到了极致。
“可算叫我熬到月底了!师叔们的口风好紧,当真是什么也不告诉,我去寻各位亲传师兄,不曾想他们竟也都不知晓小师妹究竟要如何开她的这第一节早课。”
“这有什么的,掌门师叔、诸位师叔还能联合小师妹戏耍我们不成?”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想知晓小师妹会不会将她的那瞬移之术传与我们了。小师妹这些时日在门中不少施展瞬移之术,踏着星子御空的那模样当真是如古人所云——‘浩浩乎如凭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还未成仙便似有了仙人之姿!这叫人如何能不想同她一般也体验体验!”
“哈,这你倒是真的做梦!以小师妹的身姿气质,那穿行云雾间门确实可谓仙人之姿。但你……辟谷至今还如此贪食——恐怕是云中飞猪之姿。瞧瞧你这几乎要绑不上的腰带!”
二人所在处当即响起一片笑声。附近众人毫不遮掩,不过他们只笑,倒没有什么嘲弄之意。
被笑的那名弟子自己也跟着笑:“那又如何,谁道仙人都是一般模样!”
有别的弟子接道:“不过我也很想学师妹的这瞬移之术。我等星修的功法虽多,却皆须点亮对应的星官才可以修习。若师妹传与我们此术,那未点亮翼宿星官的诸位同门,应当就都能体验一番御空的感觉了!”
内门九官弟子散布在广场上各处,言笑之间门姿态轻松随意。
少微官千名外门弟子则皆聚集在一起,占据紫微顶的一处,大半人脸上都带着拘谨之色。
太微早课向来只有内门九官弟子才可参与,如今楮语给予外门弟子这番机会,他们心中当然欣喜。
但身处外门的都知晓自己资质差,旁观问峰斗便算了,此时前来参与早课,实难不紧张。加之他们几乎皆努力克制、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与期待之情,便显得更为拘谨了。谈论声也不如内门弟子一般放肆。
不过倒是同样围绕楮语的斗转星移术,只是关注的重点与内门弟子并不太相同。
“听闻小师姐的那瞬移之术只要展开星官便能施展,并不局限于二十八宿,那我们的主星星官好像也可以……若是如此,我们是不是就能修炼《句陈篇》之外的厉害法术了?是不是就又有几分修为进阶的可能了?”
“应当吧。小师姐先前选入列宿峰做随侍的那二人你们可认识?其中一人与我们一样也不是二十八宿主星,但她入列宿峰至今好像已经提升了不少修为,似乎还很有可能筑基!唉,当真叫人羡慕啊……”
楮语侧对观星殿而立在斗法台上,游畏秋与第一剑并肩立于台下,正正在她面向之处。太微众弟子下意识地与第一剑保持距离,使得二人周身近一丈方圆空无一人。
来到紫微顶至此刻,多是游畏秋在说话,第一剑只偶尔短暂启唇。
尉迟照与孟飞白在一旁含笑交谈,分明与第一剑算是熟悉,但也如其他弟子般距游畏秋二人约莫一丈。
像是刻意为了不打破第一剑的这份“特殊”似的。
“华山第一剑竟也来了!如此说来月初他与小师姐在长夜街的那传闻是真的吧!他们真的相约在长夜街中结伴同行啊!”
谈论楮语今日早课内容之外,弟子们自然也免不了谈论远道而来的这位华山名剑。
“第七剑已与祝枝师姐结缘许久,只是不知何时正式结为道侣,如今华山是又要再拐走我们一位小师妹吗?”
“虽然第一剑是当世极为优秀的元婴修士,可我总觉得我们小师姐这般……谁也配不上呢。”
“嗯?你上前去同第一剑说啊!与我说算什么本事?”
“我没本事!不去!”
孟飞白、游畏秋、尉迟照……除了临时应毕君月离之召赴乾洲斮风城的不近舟与只剩下一个亲传名分禁足飞岚峰的祝锦,九官亲传皆在。
如九野小试时一般,今日也有独属于亲传的座位安排在观星殿外阶下。但亲传们倒默契地都没坐那,而是与各自交好的同门围着楮语所在的中心高台分散立在广场上。
台下十三位亲传,只有霍典孤身一人。
谁都记得霍典曾在孟秋的九野小试初日为了祝锦而以言语讽刺楮语,楮语赢得问峰斗后他还敢口出狂言,是个脑子糊涂的。即便如今他的亲传师父将宁真君已点醒了他,他也为楮语至今所展现的实力而诚服,众亲传包括普通弟子都仍不怎么愿意靠近他。
反正原先与他也没什么交情,无论楮语记不记仇、在不在意,离他远些总是无碍的。
除了霍典,还有一名处境尴尬的弟子。
孟秋的九野小试,门中有两位筑基弟子邀楮语问峰斗。
第二个上台的相俞因与祝锦合谋,心思不正、下手狠决,将寻真君去乾洲时已将其一并带走,交由毕君月离亲自处置。
如今处境尴尬的,正是第一个上台的秦越。
秦越当时虽也有受祝锦挑唆几句,但终究只是纯粹邀战,没有生什么不正之心,不曾想置楮语于死地。且不论是他初见楮语时装作失手而试探的行为,还是问峰斗失败时在斗法台上问楮语的那几句“为何”,在众人心中其中都已没有剩下多少印象了。
同相俞、楮语在斗法台上的所言所行相比,他的言行着实没什么令人记忆深刻的。
他之尴尬,纯粹在于落败。
败得彻彻底底,近乎毫无还手之力。
然问峰斗后楮语实力飞速提升,破秘境、夺至宝、与妖友……桩桩件件轰动四方,声名鹊起,成为十四洲最受热议的风云新秀。
时至今日,早已鲜少有人因秦越问峰斗之败而看不起他或者议论什么。
是他自己一直难度此关,凝成心结。
此时,他孤身立于人群中,同问峰斗败后下台时推拒旁人的扶助一般,不与任何人言,也不参与周身同门的任何话题。
只抬着头,沉默地看着台上的楮语。
天光落在她身,映照她额间门那枚似乎在不断闪烁着的金色符印。
那场斗法结束时她的话语、退后一步的动作、看着他又仿佛眼中完全没有他的疏冷目光,不知第几次重现在他脑海之中。
几月来,他每日疯了似的修炼,仍只能无力地看着她越来越强,越来越遥不可及。
直至今时今日甚至如诸位师叔一般开设了一官早课!
服吗?
不服如何会来参与这早课。
他其实早已隐隐明白了什么。
只是心中不敢承认,不敢去将那模糊的一团乱绪理清。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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