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敲孟大哥的棺椁了,想要问问大哥你的消息。”
“什么样的声音?”顾昭几人意外。
“我也不知道。”卫蒙摇头,目光看向天畔,“不过,我感觉是天地相接的远方传来的,肃穆又威严,像天,像地,像君……让我忍不住便听了。”
孟风眠若有所思,“难怪,每每我在修罗道中不知往何处时,小狸敲棺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顾昭恍然,是天地之势。
……
顾昭燃了三根香火,朝着东方拜了拜,敬谢天地,小声的告罪道。
“以后啊,我再也不嘀嘀咕咕说你偏心眼了。”
“啪叽。”青松树上掉下了个松果,正好砸在顾昭的头上,不轻不重,好像在说你知道就好。
吃了痛,顾昭也不以为意,她嘿嘿笑了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粒松果,剥开了外头的硬壳,将果仁往嘴巴里一丢,嚼了嚼,夸道。
“不愧是天地老爷赏我的,香!”
远远的好像有一声闷沉的轻笑声传来,幽远绵长。
……
时光苒茬,日月轮转,星河斗转,人间已然过了数年。
街市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小摊贩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
“爹,爹,我想吃糖葫芦。”一个女娃娃的声音响起,兴奋的有些尖利。
“我想吃硬面饽饽,上头要撒上糖霜,要多多的。”
市集里,头上缠着布巾的小南小北,一人摇一边龙君的手,娇憨的道。
龙君笑呵呵的应下,“好好,都有都有。”
八郎解了荷包,从里头拿出铜板,买了两串糖葫芦,两个硬面饽饽。
小南小北一人一手一串糖葫芦,一手握一个硬面饽饽,撒欢的往前跑去。
龙君:“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个?”
八郎笑了笑,有些腼腆,“我都是大人了,不爱吃这些。”
龙君瞧了瞧八郎,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瞧着跑入人群的两个小娃娃,它们虽然手抓着糖葫芦和硬面饽饽,兴高采烈模样,却没有咬一口。
龙君和八郎知道,这是因为两人是石头附灵,腹肚实实,根本吃不来东西,买这些东西,只是学着人间的小娃儿罢了。
……
夜里时候,樟铃溪中。
月色沁凉的洒在江面,似在上面投下了细碎的金子,模模糊糊,小船在水中央,水天中各一轮明月,美轮美奂。
河中大石头上,八郎化作原型,有一下没一下的刨着江面,撩起片片水花。
“龙君想送小南小北走了。”
小船上,顾昭原先躺着看星河,听到这话,立马坐直了身子,诧异道。
“这么突然?为何?”
八郎有些低落,“也不突然,这些年,龙君一直带着小南小北游历人间,想为它们寻一份机缘,前些日子,他和我叹道,他就像是人间那初为父母的爹娘,对小南小北它们珍贵之重之,事事为它们二人着想,可是,有的时候,这份珍视,它也是道枷锁。”
雏鹰只有展翅,才能真正的拥有一片天空。
顾昭静静的听着八郎说话。
“小南小北它们想走了?”
八郎沉默了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它也不知如何说,最后道。
“前些日子,小南小北在市集上买了糖葫芦和硬面饽饽,虽然吃不了,两人还是很欢喜,回去的时候,两人的神情却十分的低落。”
顾昭看了过去。
八郎继续道,“前几年沉船的事,你还记得吧,里头就有一对龙凤胎姐弟。”
顾昭点头。
约莫十年前,樟铃溪上有大浪拍来,一艘宝船碰到了江里的暗礁,最后船沉了。
得幸龙君经过,这才将人都救了上来。
八郎说的龙凤胎姐弟,顾昭也认得。
当初,她随潘知州进京,在城门处遇见的守城门的金吾卫林侍卫,她根据面相就瞧出来了,这林侍卫家里添了丁,是双喜,还是一儿一女。
顾昭还替潘知州送过礼呢。
那沉船上的龙凤胎,正好是林侍卫家要回靖州城看望姥姥姥爷的龙凤胎。
八郎叹了口气,“前两日的市集上,小南小北就瞧到了林家公子和小姐。”
十年时光,当初和小南小北差不多大的小娃娃,如今出落得一个俊俏,一个娇俏,一个身量颀长,一个苗条可爱,乌发梳成发髻,长发飘飘,而小南小北还是小娃娃模样。
甚至,它们的石身是光头娃娃,每次出门只能带上帽子或缠上布巾。
八郎:“回来后,两人神情低落了许久,然后龙君便和我说了这事。”
顾昭沉吟片刻,“八郎,龙君送走小南小北的时候,你燃香告诉我一声。”
八郎应下了。
……
这日,风和日丽,江面无波,金龙自河底蜿蜒而过,只见祂龙头处坐一光头娃娃,龙尾卷另一个光头娃娃,卷起河底的砂石,暗流涌动,似一道金光游弋而过。
祂带着小南小北来到玉溪镇的涯石山脚下。
此处悬崖陡峭,怪石嶙峋,江浪拍击而来,在涯石上溅起千层水花。
悬崖底下有许多石雕的残骸,那是涯石街的匠人将不满意的作品丢下,有取石涯石山,归石涯石山之意。
龙君弯了弯龙头,松了松龙尾,将小南小北放了下来。
祂看过两小只,强忍泪意,“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龙君,龙君……”小南小北一人抱龙君一边的胳膊,嘴里喊着龙君,又胡乱的喊着爹。
它们心里不舍又难受,奈何石身却没有眼泪落下。
“走吧走吧。”龙君挥手。
“我会回来的,爹!”
“我也会回来寻你的,爹!”
小南小北争先恐后。
虽然希望渺茫,龙君还是笑着应好。
祂会等它们。
龙君划破了指头,逼出两颗心头血,一人眉心点一颗,这样,有缘再次重逢时,祂就能一眼认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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