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了回去,“喵呜。”
他还是他,还是那般凶的表弟,一点都没变!
日头一点点偏西,暮色渐起,天边缀一轮橘黄的落日。
长宁街西街,顾家。
顾秋花站在门口来回踱步,踮脚翘首盼着。
“秋花啊,别担心了,昭儿不是托那鸟儿送信回来了吗?她寻到平彦了,你就别操心了,快过来吃饭吧。”
灶房间,老杜氏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秋花头也没回:“哎!就来!娘,你和爹先吃,我再瞧一瞧。”
老杜氏探头瞧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当娘的心吶,都是一般模样。
虽然知道孩子平安,却还是忍不住的焦灼。
太阳一点点坠下,这时,街道传来一阵得哒得哒的蹄子声,夕阳将毛驴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秋花眼睛一亮,“昭儿!”
顾昭笑眯眯,“姑妈,我把表哥找回来了。”
她拍了一下怀中的大猫,不赞成道。
“表哥,瞧见姑妈也不喊人!”
阿娘。
卫平彦蔫耷的喵呜了一声。
顾秋花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骑着驴抱着猫,六眼都瞅着了,可不是六眼么!
她的视线落在顾昭怀中的大白猫身上,眼里有着震惊。
知道是一回事,真切的瞧到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真的可以变成猫儿
“这,这是平彦?”
“是啊。”顾昭点头。
她翻身下了毛驴,将手中的大白猫递了过去,宽慰道。
“姑妈莫忧,过两日他习惯了这猫身,自然便能换回来。”
顾秋花接手,“哟!这还怪沉的。”
顾昭眼里涌出笑意。
可不是,真没想到表哥居然是一只胖白猫,可见平时那些鱼儿没白吃。
顾秋花抱着卫平彦进了院子,顾昭牵着毛驴,抬脚跟了过去。
老杜氏和顾春来围过来瞧大白猫,颇为稀罕模样,顾秋花从一开始的忧心,到了现在,倒是也品出了两分的趣味。
这样抱着猫儿子
嗐!还真别说,毛皮还挺顺滑的!
一家人逗了一会儿卫平彦,卫平彦摊着手脚,生无可恋的任由他们摸毛捏脚,还得安慰自己,还成还成,好歹这次没有人要给他抓跳蚤。
片刻后。
顾秋花瞧了一眼天色,连忙道。
“哎!都这个点了!”
“昭儿快去吃饭吧,夜里还得当值呢。”
今儿家里没做什么菜,下午是在陈家吃席,吃席剩的菜,各家都装了一些回去。
今儿傍晚,老杜氏熬了一锅白粥,那些剩菜都混在一起热了,一家人吃得倒是有滋有味。
顾昭摆手,“我,我吃姑妈腌的小菜就成!”
老杜氏嗔道,“憨娃,吃席的菜混着煮,那滋味才是好呢!”
顾昭摇头,“不要!”
滋味再好她都不要!
老杜氏犟不过顾昭,瞧着她吃了一碗白粥配酱黄瓜,提着灯笼和铜锣,肩上背着梆子便出门了。
顾昭一路往东面走,在凉亭处见到赵刀。
顾昭:“赵叔!”
赵刀回头,瞧见顾昭时面上愣了愣,随即欢喜,他两步从亭子处下来,大掌拍了拍顾昭的肩膀,畅笑道。
“今儿是你和我巡夜啊。”
顾昭点头,“是啊,以后都是我,表哥不想干了,”
两人一起往前走,赵刀不忘关心卫平彦。
“我平彦侄儿呢?”
顾昭:“在家里呢。”
赵刀不解,“他昨儿去哪里了?到处都没瞧到人,连吃饭的家什都丢在天井角落里了。”
顾昭看天,“唔,他瞧着有点怕,上茅房去了。”
赵刀:
他睨了一眼顾昭。
啧,这借口找得,敷衍了。
每家都有难念的经,多少也有自家的秘密,赵刀贴心的不再问了。
再说了,在他眼里,这平彦侄儿啊,他是有些神神叨叨的,夜里巡夜的时候,时不时的张嘴,那牙口,一瞧就是不好的!
……
夜渐渐的深了。
“梆,梆梆!”
“三更天,鸣锣通知,平安无事。”
顾昭敲了敲铜锣,黄铜的锣面微微鼓震,沉肃的铜锣声在黑暗中传得很远,玉溪镇里,借着夜色遮掩的魑魅魍魉瞬间化为浓雾四处逃逸。
“快走,那打更的小郎回来了。”
“桀桀桀”
幽幽幢幢的鬼音在黑夜中传来,随着铜锣声中的元炁股荡,一些人途鬼道交错的地方慢慢错开了。
夜里紧闭眉眼的人们,逐渐的舒缓了面上的神情,棉褥一抱,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
秋夜有些凉,风吹来的风气也带着凉意,赵刀搓了搓胳膊。
顾昭瞧了一眼,笑道,“赵叔,这儿有我,你去钟鼓楼周伯那儿歇歇脚吧。”
赵刀也不客气,“成,正好他那闺女儿又给他带了一坛子的好酒,我可得好好的尝一尝。”
他和顾昭挥别,一边走,一边感叹。
“还是生闺女儿好啊,闺女儿贴心,嫁人了都念着老爹呢!唉,可惜我就一个臭小子,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到闺女儿的福气。”
顾昭笑了笑,没有应和。
她瞧着赵刀的背影,摇了摇头。
眼下说得再好听,那也是虚的。
要是家佑哥真的是闺女儿,他赵叔还得着急得火燎火燎的!
世情如此,女娃娃总是吃亏的。
顾昭以炁剪了个小人,纸人在半空中飘了飘,随着元炁的注入,它落地便成了顾昭的模样。
顾昭饶有兴致的绕着这木木愣愣的纸人走了一圈,将铜锣和梆子挂在了它的身上,又塞了个灯笼过去。
灯笼是竹篾编织的,上头写了个大大的更字。
顾昭拍了拍纸人,“去吧,今夜辛苦你了。”
纸人抬脚往前,虽然瞧过去有些木楞,但敲梆子和巡夜还是成的,而且,顾昭在上头留了一道心神,真有什么事了,她也能察觉。
待做完这一切,顾昭这才抬脚入了鬼道。
……
屋舍和街道在不断的往后褪去,像是失去了颜色,入目是鬼道的苍凉,一道阴风卷来,吹拂过面庞撩起发丝,顾昭伸手挡了挡。
她放下手,四处瞧了瞧,无数的魂灵或麻木或不甘的往前,里头,都是陌生人的模样。
顾昭有些失落的收回目光。
时间已由夏入了秋,她来过鬼道数趟,可不管是哪一回,她都没有瞧到那道身影。
顾昭深吸了一口气,抬脚继续往前。
再次出来时,顾昭已经是在一片树林中了。
……
秋风打着旋吹来,除了泥土的腥味,一并而来的,还有腐臭的味道,六面绢丝灯中的红烛燃烧,泛着莹莹的暖光。
烛光照亮了脚下的一方土地。
顾昭瞧了一眼周围。
树影婆娑,风呼呼的刮来,像是诡谲又邪恶的鬼语,树上的箩筐摇摇摆摆,风过,似有白骨哀鸣。
这是那片树葬林。
顾昭正待抬脚,倏忽的,她听到枯枝簌簌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
顾昭掌风拂过,那六面绢丝灯一下便黯淡了下来。
“大山哥,刚刚我瞧到亮光了是不是有鬼火?”一道有些畏缩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有些熟悉,顾昭想了想便记起来了,虽然此时气弱,彼时气盛,这声音的声线却没有变,那是那古长乐的声音。
顾昭站在一棵树后,隐在黑暗之中,屏息无声。
被唤做大山的是个沉默的汉子,听到这话,他只不耐的皱了皱眉。
“你要是怕了,就别和我上山。”
古长乐在古施潘面前倒是凶,在这唤做大山的汉子面前,他就像是小绵羊一样温顺。
听到这话,他半声不吭,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我没那个意思。”
古大山冷哼了一声,“干活了。”
接着,那处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除了重物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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