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村民将尸骨搁置在箩筐中,以麻绳吊着,风力和林间的菌种会将这些尸骨腐败。
……
三骏咴咴叫唤,蹄子踢踏踢踏。
顾昭拍了拍,“好了,不许娇气,蹄子用来走路,脏了就脏了,咱们可是玉溪三骏,你得威风一点!”
三骏白眶黑眼幽怨,奈何顾昭这下心里只有表哥,玉溪三骏这是使眉眼给瞎子看了。
三骏只得继续往前。
顾昭胆子大,她头一次见到树葬,三骏的蹄子得哒得哒,她的眼睛还瞅着树上挂着的箩筐。
有一些麻绳腐败的格外厉害,风来,麻绳磨着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咦。”顾昭意外了。
她的目光一凝,前头,那几根麻绳比较新,箩筐却已经是腐败不堪模样,瞧过去就不搭。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新绳下的箩筐,它里头都是空的!
“一,二,三六,七。”
毛驴往前,顾昭略略的数了数,旁的不说,就她这一路走来,空的箩筐就有七个。
就像是有人将箩筐里的尸骨取走,他不想太打眼,又用了新绳将那箩筐重新吊了上去。
顾昭不解,难道这树葬也有二次葬吗?
……
毛驴尽职的带着顾昭往前,走出这片林子,前头出现一条羊肠小道,一路继续往前,两边青山的涯石愈发的闭合,最后形成一道一线天的山涧。
远远瞧过去,山涧幽深,好似只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的身子。
顾昭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只容得下一只猫的大小。
她翻身下了驴子,牵着毛驴继续往前。
羊肠小道是用黑褐色的山石铺就的,也不知道这路已经多年了,山石圆润,早已经没有了锋利的棱角。
边角的地方,青苔丛生,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
很快,顾昭便走进了那一线天山涧。
两边的山石倾轧而下,山涧幽暗,山风从这个地方吹过,汇聚咆哮,呜咽中带着沁凉的寒意。
莫名的,顾昭的眼前黑了片刻。
她连忙伸手撑住涯石的峭壁,湿润润的山石壁带着水意浸润了手掌。
顾昭闭着眼睛,头疼的摇了摇。
若有似无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的朝她涌来,断断续续。
……
“爹,风吹得好可怕呀……哇呜哇呜的,就像阿爷说的大怪物一样,咳咳,咳咳”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小揪的小丫头,她约莫四五岁模样,肉肉又娇憨,只是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酡红,显然是病了。
此时,她无力的拿脸贴着汉子的后背。
汉子虎目里泛着水光,他将背上的孩子往上托了托,喉头动了动,将那抹哽咽之意吞了下去,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道。
“不怕不怕,乖囡不怕,有爹在呢。”
“嗯!爹在,囡囡不怕,咳咳,咳咳”
小丫头信赖又亲昵的拿脸颊蹭了蹭自己阿爹的肩膀,在她心里,阿爹是为她挡风遮雨的大树,是她最爱的人。
那时,这羊肠小路的山石还带着棱角,汉子背着小丫头一路朝山崖外头跑去。
这条路太远太崎岖了……汉子的草鞋已经被磨烂,几乎是赤着脚往前,他的脚底板被山石和荆棘丛刮破,蜿蜒的山路上有血迹留下。
风将零零碎碎的声音吹来。
“囡囡,囡囡?别睡,不能睡,爹的乖囡别睡。”
“爹,我好累啊,就睡一会儿,一会我就起来。”
“……爹,你哭了吗?羞羞囡囡帮你擦擦。”
“爹没哭,快要出山了,爹带你去外头找大夫,乖囡别睡啊!”
……你别睡,爹害怕。
人高马大的汉子眼里有泪淌下。
小丫头不知道她爹的心情,她抬起手,小心的擦了擦汉子的眼睛,不过片刻,那小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那酡红的脸贴着汉子宽厚的后背,一点点变白……呼吸浅浅,几不可闻。
汉子眼里的泪水禁不住了,“天呐,谁来都好,救救我家囡囡,她还这般小,囡囡我的丫头啊。”
远远的,一个白衣的仙人,投目看了过来。
羊肠道中。
顾昭的手撑着山壁,她摇了摇头,晕眩着睁开了眼睛。
“咴咴,咴咴!”
毛驴着急的咴咴叫着,它裂开了嘴,白板牙咬着顾昭的衣物,让她不至于跌了下去。
“我没事。”顾昭伸手揽上毛驴的脑袋,“三骏,我没事。”
片刻后,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摸了摸脸,上头莫名的有一些湿濡。
……
顾昭揽着毛驴的脑袋,目光看向后头那长长的来时路,跟着梦里的小丫头喃喃了一句。
“阿爹?”
毛驴咴咴的叫着,驴蹄踢踏,显然,停在这狭窄的一线天山涧中,它这点灵的毛驴有些不舒坦。
风从小道吹来,呜呜咽咽,和刚刚脑海中的片段一模一样。
顾昭低头看脚下的石头小路,和梦里带着棱角的路不一样,这石头已经被磨得圆润没有棱角了。
……
顾昭抬脚继续往前。
毛驴得哒得哒的跟上。
路越走越紧,到最后,顾昭只能先收了身后的毛驴。
只见一阵浓雾浮起,随即笼罩住毛驴,片刻后,浓雾褪去。
一张白鹿纸自半空中飘飘扬扬的晃悠而下,正好落在顾昭摊开的手心。
顾昭将纸拿到面前一看。
和方才相比,一片青青草地上,毛驴瞧过来的目光有些委屈和埋怨,仔细一看,它原先干净的驴蹄上沾染了树葬岗里的淤泥,黑糊糊的。
顾昭失笑,因为脑海中突如其来的片段而怅然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放心,回去就帮你洗干净。”
她弹了一粒元炁到画中,白鹿纸中,毛驴瞧来的眼睛一下便欢喜了起来。
顾昭将画塞到灯笼中,这才继续往前。
过了这狭窄的石头缝,前头豁然开朗,再往前走,前头出现了村落,从高处看,村子不大,上小下大,就像是葫芦的形状一样。
田间阡陌纵横,偶尔有几只黄皮的大狗从田野间追逐而过,此时日上中天,田间没什么人,家家户户有炊烟袅袅腾空。
寻踪符的白烟蜿蜒,一路朝村子的东面处绵延而去,而那个地方的屋舍,在村子里的位置,就像是葫芦蒂一样的存在。
顾昭再次摇头,当真是三脚的猫儿爱瞎跑。
她提着灯笼,继续往前。
顾昭在一户人家的篱笆院门口停住了脚步。
她探头看了看,这是一处有些年头的屋舍,木头泛着微微的褐黑,屋梁挑得很高,是两层的样式,堂屋两边是东屋和西屋各两间。
稍小的挂耳屋坠在西边。
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地上混了光滑的卵石,院子里还起了两处搭棚,一处堆劈好的木头,一块块的码得格外整齐。
隔得稍远的搭棚是个猪圈,里头养了两只大猪,此时正头对头的拱着槽里的猪食。
顾昭往后退了退。
她的视线四处看了看,最后在篱笆墙的门檐下,寻到了一根坠着铜圆环的绳子。
她试探着伸手拉了拉,绳子穿过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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