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她的闺女儿!”
顾昭撑着竹篙的手紧了紧。
冯丹娘投河的时间,是在瞧见俞昌娘之后的两日。
如此一来,顾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是冯丹娘瞧见了亲娘,心里有了希望,却又眼睁睁的看着亲娘不认自己,甚至无情又嫌弃……
一颗心如坠悬崖,心生绝望。
船儿很快便到了张家。
张家屋外粉墙环户,前头不远便是樟铃溪的分支,顾昭停好船只,伸手将江水中的妆奁匣子捞起,抱在怀中。
八郎着急,“我也想去。”
顾昭回头瞧它,它动作顿了顿,只见一股妖炁环绕,再一晃眼,地上不见大鳖,只有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鳖探头。
它张嘴就要去咬顾昭的裤脚。
顾昭弯腰将大鳖捞了起来,颇为惊奇的打量了几眼。
“八郎?”
大鳖催促:“是我,顾道友,快走快走。”
……
顾昭低头看怀中的妆奁匣子,冯丹娘的鬼灵藏在其中。
顾昭低声道,“丹娘,我们过去了。”
冯丹娘轻声:“恩。”
顾昭抬脚往前。
……
此时已经是落更时分,天色黯淡了下来,黑夜为通宁镇披上了黑色的纱衣。
张家处处点上了灯火,大门未关,屋里的烛灯和院子里的火盆将这处照得很亮。
张尚志已经将施家一行人请来了。
此时一行人等在堂屋。
因为前几日闹得不愉快,此时两家人泾渭分明,老钱氏焦急的探头等着,施父和施展平有些坐立难安,面上还带着一分不情愿和惧怕。
俞昌娘心神恍惚,短短几日,她头上便爬了白发,整个人显得憔悴又苍老。
……
脚步声传来,高坐上的张尚志眼睛一亮,起身道。
“顾小郎来了!”
他快步将顾昭迎了进来。
“顾小郎请上座。”
顾昭点头,“张员外客气了。”
张尚志的视线掠过顾昭肩上的小鳖,虽然好奇,但是想着这等高人擅长占卜之术,说不得这是占卜的龟壳,至于它为什么是活着的
张尚志摇头,他要懂,他就不是员外郎了!
顾昭动作轻巧的将妆奁匣子放在旁边的空座上,抬头扫视过众人,开口道。
“冯丹娘的鬼灵栖身在这匣子中,她就是你们施家丢的姑娘施丹珠。”
顾昭这话一出,周围静了静。
施父紧锁眉头,施展平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退,他瞧着妆奁匣子的目光有些躲闪。
老钱氏老眼里浮现水光,操劳了一辈子的手有些颤抖,她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出来,
最后,有些心酸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俞昌娘不接受的摇头,“不不,她不是,兰馨才是,兰馨才是我的孩子。”
顾昭将这一幕扫在眼里,心里叹息了一下。
这一家子,竟然只有隔辈的奶奶认冯丹娘。
……
“你……还是不认我吗?”
冯丹娘的声音从百子戏耍的妆奁里头传出,声音幽幽幢幢似鬼音。
施家人面上一惧。
俞昌娘抱住头蹲地,痛苦的抓着头发。
“错了错了不不不,我没错,兰馨才是闺女儿,兰馨才是!她死了,早就死了,丹珠是姐姐家的孩子!”
百子戏耍图案的妆奁似有水渍漫出。
“你也不认我吗?”
又是一道幽幽幢幢的鬼音响起,屋内的烛火陡然晃了晃,施展平短促的啊了一声。
他拽紧椅子的扶手,面容惊惧的瞧了瞧众人,大家伙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大家都知道,冯丹娘这一声问的是他。
施展平期期艾艾,“丹珠,我,我不知道啊,要不是你娘胡来,你还在你姑妈家做员外郎的大家闺秀,我,我是疼爱你的!”
俞昌娘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捂着脸一直喃喃,哪里顾得上去理会反驳施展平的话?
冯丹娘喟叹:“当年我丢了,你找过我吗?”
施展平急急,“自然,自然是找过的。”
冯丹娘:“撒谎!”
倘若真的认真的找了,怎么会找不回来,她在靖州城丢的,也一直在靖州城的画舫里,她明明一直在靖州城!
施展平窒了窒。
找自然是找了,只是没那么尽心罢了。
毕竟,在他眼里,丹珠是姐姐家的孩子。
兰馨,兰馨死了啊。
施展平没脸似的抹了一把脸,旁边的俞昌娘还在一直念着不可能,兰馨才是闺女。
顾昭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是不想承认。
因为一认,这荒唐事就真的是荒唐事了。
明知不可能,两人还是希冀张兰馨是他们的闺女,起码那样,他们的心里能好受一些。
旁边,张尚志和施芸娘眼里几乎要冒着火。
……
“既然如此,那就让血缘自己说话吧。”
顾昭起身,将那湿漉漉的妆奁匣子抱在怀中,和张员外微微颔首,抬脚便出了张家。
张员外着急:“哎!顾小郎等等。”
顾昭走得很快,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张尚志追到门口没有瞧到人,又折返回堂屋,郁郁的拍腿,不痛快道。
“嗐!都怪你们,顾小郎这是生气了!”
施展平有些忐忑,他抬脚追了过来,伸手去拉扯张尚志的衣袖,迟疑道。
“姐,姐夫,刚刚那小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让血缘说话?”
张尚志一把摔了袖子,将施展平的手薅下去,倒竖眉毛的骂道。
“你个瘟货,莫挨老子!”
施展平心里不安,又厚着脸皮挨了过去,忐忑道。
“姐夫,那顾小郎到底是何意啊。”
张尚志轰人,“我咋知道是何意,滚滚滚,瞧见你们我就脑壳疼,瞧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啊?!”
“丹珠这些年多不容易啊,你们不关心关心她就算了,躲什么躲!到现在还不想认人,自家的闺女命都没了。”
“真是冷血无情,狼心狗肺!也不思量着问问供奉和尸骨的事,总不能一直让孩子在水里泡着吧!”
张尚志越说越生气,除了丈母娘,其他人都被他轰出去了,老丈人也不例外。
……
半晌。
张尚志叹了口气,对老钱氏道。
“明儿我再去一趟玉溪镇,他们做人家爹娘的不做人,咱们总不能瞅着孩子在水里飘荡,丧良心啊!”
“不拘是衣冠冢还是打捞尸骨,总得把孩子安顿好。”
老钱氏泪如雨下,“哎!尚志啊,还好有你和芸娘,那孩子命苦明儿,明儿我和你一起去。”
她说着,干脆今儿也不回施家了。
……
张家屋外。
施展平回头,“爹,娘还没走呢。”
“随便她!”
施父皱了皱眉,丢下一句话。
他转身朝施家方向走去,施展平和俞昌娘跟上,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夜愈发的静谧,顾昭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来到岸边,她跳上小船,竹篙撑了撑岸边的石头,小船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外漾出,惊起层层波浪。
大江江面上。
一轮圆月从江面上跃出,倾泻下一片的月华。
顾昭弯腰,她将妆奁匣子重新放入水中。
水面“扑通”一声响,原来是顾昭肩上的八郎松了爪子,任由自己跌到水中。
随着入水,它周身漾起一层如雾的妖炁,身子也从巴掌大变成大脸盆大小。
妆奁匣子在水中上下浮沉。
樟铃溪暗流涌动,耳畔除了风声便是水声。
八郎游弋着四肢,伸长脖颈将妆奁匣子顶在脑门上,就像顾昭在宝船上见到的那次一样。
八郎:“别理那些人,我们回龙宫吧。”
“我听顾昭说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做教养嬷嬷,咱们就做大宫女吧。”
原本自苦的冯丹娘忍不住笑了笑。
半晌,她幽幽的开口。
“不是难过,就是心里空劳劳的,没有着落一样。”
她不认她,她去年便知道了。
顾昭拦住大鳖顶着妆奁匣子要走的动作,开口道。
“丹娘,我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了。”
冯丹娘和大鳖都瞧了过去。
顾昭看大鳖,“八郎,你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个术法吗?”
她顿了顿,沉声道。
“化骨寻亲。”
八郎点头,“我要和你细说,你还说这法门有些邪性,不想要细听呢。”
顾昭:“我现在想听了。”
八郎瞧了一眼妆奁匣子,不知何时,冯丹娘的身姿出现在水里,她一脸寂寥的拨动了下手边的妆奁匣子。
八郎:“成!你自己瞧吧。”
……
八郎脑顶上憋出一个球样的莹光,顾昭伸手碰了碰,莹光瞬间化作碎片消散。
这种传功之法玄之又玄,八郎将血脉传承见过的功法传递,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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