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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的鞋还露了趾头,画的左面也缀着四个字“肤如墨汁”。芷馨猛然想起这是几年前,自己在汝河边田里除草时被施得挖苦时的形象,小脸立刻就气红了:“你——混蛋,赶紧撕了!”芷馨伸手过来抢。
施得躲开,看见芷馨涨红了脸,更加得意:“我为什么要撕了,这是你吗?这是你吗?你要承认画的是你,我马上就撕了。”
舒晏也厌恶施得的这种恶作剧,但生气归生气,也不得不佩服施得画画的才华。他看见第一幅画时,已经着实一惊,画中的芷馨惟妙惟肖,不禁赞叹施得的画功,确实精湛。施得的第二幅画,是凭着记忆,回忆多年前的情景,一点一点地画出来的,这更令舒晏感到惊讶,施得不光是画功了得,他的记忆力也是相当的强。
芷馨当然不愿承认,又羞又气,过来抢画。
施得躲到几案后面,转而又跑出屋去,在门外向芷馨吐着舌头。
舒晏劝芷馨:“他爱画就画,手在他身上,爱怎么画就怎么画去吧,在他家里,你又抓不到他,咱们赶紧签字,拿到钱好回去给韩伯母和谢公公抓药。”
芷馨也想到:自己和弟弟已经出来大半天了,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反正也奈何这个混蛋不得,不如就随他去吧,爱怎么画就怎么画,早点回家是正事。
施得看见芷馨坐下,不再抢画,那也不放心,先让阿妙将画拿到自己房里去,然后才坐下来。他看都没看文书上的内容,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夏春看了看舒晏、若馨、施得三个人的签字,舒晏的苍劲,施得的飘逸,若馨的字也很好,但毕竟年龄还小一些,略显稚嫩,三个人的字都属上乘书法。
夏春虽然身为亭长,但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吏,没读过多少书,自己的字迹实在没法跟他们三个人比,但无奈,丢丑就丢丑吧,谁让自己是中间人呢,他在中人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四个人签完了字,又在各自的名字处,伸出了食指,在三个指关节处画了三道线,以示画押。
舒晏画完押,看着自己的手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现在的我、若馨、施得年纪还小,身体还没长成熟,等以后长大了,手指变长了,这个押岂不是白画了,我和芷馨两家肯定是不会反悔的,就是不知道施家怎么想。他在这里胡思乱想,却听施得开口说道:“喂,你们两个以后可不要赖帐啊!”
“我们为什么要反悔?”芷馨问他。
“我们现在还小,以后写的字跟现在比肯定有变化,再加上我们的手指以后肯定也会变长,字迹和画押都不一样了,到时候你们钱花光了,可不要反悔而耍赖啊。”
众人听了都有些惊讶,不禁对施得刮目相看。别人都没想到这一点,施得呢,别看平时不问世事,但聪明起来,却远远胜过别人。
夏亭长笑着说道:“你放心,横竖有我这个中人呢!”
“你——这么大年纪了,到时候死了怎么办?”
施得一句话,把夏亭长气得脸发白:“你们豪门把持官府,向来只有你们欺压百姓,百姓哪敢和豪门斗!”
田庄头心想:虽然施得的担心有道理,但他小小年纪哪里知道,他父亲从朝廷到郡县到处都有关系,从来只有豪门欺压寒门,却没听说过寒门欺压豪门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舒晏接口说道:“施公子,你所说的我也想到了,你放心,人无信而不立,我们是不会反悔的。”
芷馨则气道:“谁像你家这么无赖?不光无赖,居然还咒夏公公!哼,晏哥,我们走,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田福领他们到帐房处领钱。舒晏和芷馨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舒晏家是五万五铢钱,芷馨家是两万五千五铢钱。这足以让他们撑下很多年的。
芷馨低头在想着什么,她拉了一下舒晏,说道:“晏哥,五铢钱这么重,而且行情又不稳定,不如我们换一些丝帛、绢什么的回去吧。”
丝帛、绢这些东西在当时也可以当做货币来用。
舒晏也同意:“好啊,反正施家钱、谷、丝帛、绢什么都有。”
施家的钱库里要什么有什么,五铢钱堆成了山,丝帛、绢也是码满了屋子,粮仓里的粮食更是不计其数。舒晏和芷馨都换了一些丝帛,几个人带着钱,雇了辆车,匆匆忙忙地赶回舒家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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