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我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老妇人哼一声,说:“我这是为你好……快动手!”看来,她让臻婳嫁给伯堃的意愿并没能灭绝。
“毒妇!”众人哑然,看似娇弱的亦蕊爆发出这句话来。她推开伯堃,面无惧色地走到老妇人面前,毅然说:“你说我们旗人毒?扪心自问,你不毒么?你说当今朝廷腐败,万历皇帝二十年不上朝,东西两厂残害忠良,明朝不腐败么?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当今圣上除三藩、破噶尔丹等一系列为国为民的之举,仅将眼光局限于满汉之分?凭什么就汉统治满就是天经地义,满占领汉就是篡谋逆党?若亭林先生健在,他一定能看清政局形势,谁能给老百姓安居乐业?谁在无事生非,挑动满汉矛盾,害死一个又一个人?”亦蕊直视着她,气势凌人。
老妇人被她逼得节节后退,胸口感觉到一阵巨石般的压抑。
亦蕊冷笑道:“你知道亭林村的村民为何会解散吗?不是因为贪钱,而是因为爱惜性命。”
老妇人倔强地嘲讽道:“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亦蕊一个猛压,老妇人差点掉下船去,紧紧地靠着舱门边。“怕死?难道怕死是罪过,你不怕死。”亦蕊说,“太平盛世,谁不想平平安安。为了你个人的信仰、追求,让大家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臻婳见老妇人脸上青白相加,岌岌可危,拉住亦蕊的手,说:“福晋……姥姥身体不好……”
亦蕊这才退后几步,臻婳扶着老妇人坐了下来,温柔地说:“姥姥,你怎么样?胸口闷不闷?”
老妇人两眼发直,呼吸不匀,显是受了剌激。
花皮帽慌张地指着远方,说:“看,好多船!”亦蕊起身远眺,十来艘插着青龙的快船,如箭般快速向他们滑行过来,很快船越来越近,船上站的士兵也看得一清二楚。亦蕊发现,为首船上的指挥人是迟朝,她惊喜地挥着手,雀跃喊叫着。
迟朝藏身宝箱,寻机会逃出后,记下了亭林村的位置,立刻回京向胤禛禀报。亲兵们杀到亭林村,抓了一干村民,灭了燃烧的房屋,发现了地道。一番侦察后,沿水道迅速追来。
伯堃前后看了形势,冷静地说:“全进船舱去,快!”
船舱里,伯堃刚想开口,亦蕊抢先说:“以我与凝秋做人质,让贝勒爷派一艘船,送你们平安离开。”
臻婳感激地说:“福晋姐姐,我们之前那样对你,你还……”
亦蕊摇摇头说:“别提了。满汉之争,从老祖宗入关起就不止不休,非亭林先生独创。姥姥为了信仰散尽家财,你俩为情不惜殉命,几位大哥视钱财如蹩履,件件皆仍圣人之贤,英雄之风。至于我,随缘消旧业,莫更造新殃,才能脱离苦海,冤冤相报,共在牢笼。”
老妇人本是个极聪明的人,几十年来执着于亭林遗训,听了亦蕊的话,如醍醐灌顶,大梦初醒。回想为了满足自己的理想,这双手也不知染上了多少血腥。无数感触如电般通过心窝,一阵绞痛,一阵酸麻,苦涩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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