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外面罩件玉色单衽袒右肩战袍,右臂上挂着披膊,披条细麻围肩,用红绦系在胸前,腰间也是同样的红绦腰旗和一副蓝色捍腰,革带抱肚,头上却扣着顶官军制式的笠形半盔,手里掣条三股叉。
这位好汉远远站定,用手一指:“呔!对面的听好,此关是我筑,此门是我开,要想门前过,留下身家来!”
一称金和花臂膊两个面面相觑:“怎回事?咱们两个贼被人打劫了么?”
接着听那汉子又嚷:“那骑花马的莫不是花臂膊娄世凡?
前日你家爷忙,没功夫来照顾你,今日自己上门来得好,乖儿子不要走,且下马随我周芹往南山邀功去也!”
二人闻言大怒!
“这厮好生无礼!”娄世凡伸手便要拔刀(今天没带大枪出来)。
许七娘伸手拦住,她看着这穿戴怪异的劫道者,本来变色的脸上忽然多了抹媚笑:
“哟,这位周大英雄这么勤快,这大早的就出来打食呀?我两个不过是出来遛早顺便路过,可否饶过奴家则个?”
“咦?你是谁?哪家的小娘子,可是被贼人虏了?唉,我就知道这花臂膊不会干正经事。
你下马过来躲到我身后,不要怕这厮,他就是个花拳绣腿,我家防御都不稀罕和他比划呢你知道吧?”
一称金知道他这是存心要对付娄世凡,忙伸手:“忍着,听不出他在激你么?”
“哎呀娄三,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怎能大清早带着小娘瞎转?还好有她管着,不然你又要惹祸!”
周芹这话让身后的官军、民夫、团丁全都忍不住哄堂大笑,有好事的还吹起口哨来。
这话讥刺在两个有鬼的人心尖上,一称金“唰”地沉下脸来,咬牙道:“给脸不要脸,小心别栽在老娘手里!”
“我的个乖乖,你下得马来和哥儿牵个手儿,看看咱俩的八字儿相不相和嗳……。”周芹挤眉弄眼地这一唱,周围一片怪叫。
一称金真恼了,在娄自时军中她哪里受过这等气。将手里缰绳丢给娄世凡,她跳下马来掣出双剑:
“今日姑奶奶叫你认识许七娘,你最好自己伸过头来,莫叫我捉回去剥了下馄饨面吃!”
娄世凡叫苦不迭,只得命亲随们:“护着七奶奶!”众人各执兵器便围上来。
“谁也不要动!”一称金满面怒气:“我和他的事,尔等不许插手!”说着回头阴媚地笑道:
“兀那汉子你稍待,只消片刻功夫,我便骟了你这匹种马,带回去做个乖乖的相公。”
话音才落,剑光动起,人已经一团粉雪般地滚滚而来。
“你做梦!”周芹大怒,举叉相迎,两人战在一处。
这边双剑又快又凌厉,周芹兵器长,劈、砍、崩、撩、格、洗、截变化无穷,加上他身高力沉,慢慢地柔弱的一称金就有些忙于招架了。
后头那些小子们看出自家营正开始占上风,顿时兴致高涨。有人就叫:“周大哥加把劲,今晚兄弟们给你闹洞房呀!”
一称金听了大怒,忽地疑惑起来暗叫不好,对方人多势众,真要留下自己这几个人怕不是难的。
想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回去调来数千大军,再绞杀这黑厮不是更好,何必争在这一时?
想到这里逼退周芹一步扭头便走,口中大叫:“扯呼!”
“耍嘴的刁妇不要走!”周芹正待要追,忽然间前边那女的一猫身,便叫声:“不好!”
他多年参与打冤家,在江湖上行船什么没见识过?
立即向右前跨出大步,伏身,右手举叉用力抛出,左手却向后一摸,从后背拎出把短柄斧头来丢了出去。
然后就听见“哧”地一声,左肩头多了只银光闪闪的梭子镖。
这东西是一称金小时学来耍把式卖艺的家伙,后来就练成了她自己的暗器。
一称金甩出镖的同时见叉飞过来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右腿后蹬,抬左手、右手推腕,用童子拜三清的招式格挡。
周芹使的不是什么草叉、托天叉、五股叉,而是三股鱼叉。叉头较小且带倒钩,叉身杆长而沉,前细后粗,入水不漂。
刚才打斗时她就感受了这叉的沉重,所以下力格住,再一脚踢开。一称金忽然心头大喜:这汉子手里没兵器了!
才抬头,忽然黑乎乎一物飞来。一称金再怎么也没想到周芹背后还能摸出柄斧子来,且他还是个左撇子!
“砰”地声闷响,一称金被砸得跌出一丈远。嘴角淌血,一动不动。
“救人!”娄世凡大吼一声拔刀催马上前,亲信们拥上前连拖带抱(嗯,还有趁机揩油的)将“七奶奶”抢了放到马背上。
这时众团丁也呼啦下形成个半圆,枪尖对外护住周芹。
这下子把他护得好像刺猬般,娄世凡鼓着眼睛瞪了半天无从下手,想想一称金刚到就出事,现在得赶紧救人回营要紧。
若把她丢了,或被害了性命,那自己可彻底完蛋!
又瞥眼看看手里的刀,暗自摇头,吩咐:“回营!”他自行断后,与亲信们缓缓向大路口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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