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拽着衣角,低头抹了下眼睛:“她说,自古婚姻父母之命耳,既然母亲决意退婚她也只好从命。
还说运数如此,有遇无缘。让我各安天命,不要怨天尤人等等。”
李丹看他一眼,明白这小子其实听了陈慧的话,对这场婚事已经心凉了半截,但今天这顿闹无非是要表明自己立场是不肯的。
话说回来,他若不这样闹闹,传扬出去在士子们中间才真的没脸见人了,那些儒生的吐沫也会伤害不浅呢!
本来嘛,十来岁的小孩子搁在前世不过小学毕业而已,他懂什么情呵、爱的?耍耍少爷脾气,也就这样了。
“你能想明白最好,母亲这样做也是为你前途着想,莫要再闹令她伤心、担忧了。”
李丹说完停顿下:“倒是这件事让陈家雪上加霜。有了被退婚的名声,慧姐姐再想嫁个好人家都难,除非遇赦或者皇帝为陈伯伯平反。”
“啊?”李硕一听又直起身子来:“那、那兄长,我们一起去前边,请母亲收回成命罢!”
“晚了!”李丹摇头:“慧姐姐被送回去,说明母亲可能已经同她谈过,又或者慧姐姐自己去找过母亲表示愿意退婚。”
“这怎么可能?慧姐姐怎会自己同意退婚?”
“怎么不可能?”李丹反问:“你就觉得慧姐姐嫁给你是最好,没想过她会怎么选择?
若是由我选,这时候主动同意退婚才是对的,既能保护你,又不让未来夫家受到丝毫牵连。
傻小子,你以为慧姐姐只会想着逃到李家来躲开这场无妄之灾?那你小瞧她了!
最初的惊慌和躲避之心兴许有,可冷静下来,她应该是自己同意了回去。
这才是陈家的女儿做出来的事,是母亲口里说的失德之家、不配我们李氏的家庭教养出来的女子!”
“三兄这话说得……,那岂不是我们太对不起陈家?”李硕眼圈红了,重又把头低下去。
“你以为呢?”李丹冷冷地问。
“我、我……。”李硕嚅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李丹起身走过去拍拍他肩头:“若是像周都头所说,陈伯伯被判流放,按说罪不致及于家属。
陈家最多也就是个在原籍监视居住,隔几日往县衙报到,做些劳役苦工之类。有咱们照应着受罪不到哪里去。
可这次闹得有点大,周都头意思很可能全家一起流放。那样就看流放到哪里,左右也出不去海外呗,最远我想也就是崖州。
咱们可以使点银钱打点公差,让他们一家路上少受苦。
还有,退婚也好,求母亲把慧姐姐嫁妆换成银票让他们在身上带着,到地方以后省吃俭用也也能度日。”
“诶,这个办法好!回头我去和母亲说!”李硕拍手道。
“还有,我昨夜里想了,如果流放地不远,比如就在闽、越这些地方,咱们甚至可以派几个兄弟一路随行保护也是使得的。”
“有劳三兄安排!”李硕大喜,甚至还作个揖。
李丹连连摆手:“不用谢我,其实你知道的,我也是为梦儿……。”说到这里倒不好再多讲了。
高氏回到自己屋里,因惦记着儿子这边便没继续和劳婆子说退婚的事情。
悄悄派了丫鬟到院子里探听,回来说三郎已经进去了,五郎也丟了武器,貌似两个人正坐着说话。
高氏这才长出口气,点头说:“唉,看来这孩子还是听他三哥的话,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没那么好使呢!”
“奶奶如何这般说?”大丫鬟春芳颇有眼色,一手递上来吹凉的茶水,一手接过高氏的绢扇,笑盈盈道:“五郎是您的骨肉,自然母子连心。
三郎为兄,辅佐嫡子是应尽的本分。五郎能纳言听谏,说明他心地宽宏,真真是棵做官的好苗子。您的福分还在后面哩!”
一句话说得高氏心花怒放,格格地笑起来。
春芳忙趁机提醒:“奶奶,那劳媒婆还在外头候着呢,您看是继续唤进来接着方才的话儿讲,还是叫她先回去改个时辰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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