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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首诗骂了人,秦重心情舒畅,和三饱儿一路说笑,往城门而去。堪堪接近城门,忽然听到一阵叫骂声。抬眼望去,城门洞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好似有什么稀罕事儿,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前挤着观瞧。
这时,秦重听到有人喝骂。“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老子,当街给你扒个干净,让众人都瞧瞧你的细皮嫩肉。”人群一阵混乱后撤,当中走出一队人来,个个劲装箭袖,身后背着弓箭,趾高气昂,却分明不是军武。
一名年轻女子钗裙凌乱,双手捆着,被大汉拖拽着走了过来。女子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整张脸,消瘦的双肩瑟瑟发抖。女子身子向后扯着劲,走的极不情愿,一步一顿,抽抽噎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真是造孽啊。”一白发老者摇头叹息,面露不忍。
“她那小叔子,真不是个玩意儿。”有人似是知情,低声骂道。
“这是发生了何事?”秦重颇为好奇,凑近了问道。
知情的汉子一缩头,闪身钻入了人群。他是深谙祸从口出的道理,即便是同情那女子,也不愿因此惹上麻烦。一见秦重这个生面孔,立时溜了。倒是白发老者看了秦重一眼,低声说道,“那闺女,被她小叔子卖了。”
“啊?为何?”秦重十分诧异,头回听说小叔子卖嫂子。
“唉。”老者叹口气,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女子唤做阿娥,家住城外五里小东庄,每日磨了豆腐,挑着进城来卖。因此上,这东城边儿的街坊,都认得阿娥。阿娥的丈夫高湛,三年前去京城参加春闱,至今没有回来,甚至连个音讯也没有,生死不知。
阿娥的公婆,还有一个小儿子高清,却是一个烂赌鬼。这一日,又欠了一屁股赌债还不上,被人追杀的急了,竟把阿娥抵给了债主。偏偏这个债主,也是一个不好相与的横主儿,真就闯到高家绑了阿娥。
壮汉领着这帮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在大荔县有个名号,叫做射声弓箭社,是一个民间的社团,整日里摆弄弓箭,有些武艺。壮汉是团头儿,大名叫做吴承祖,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主儿,街面上横着走,无人敢惹。
“混账。”秦重听罢,登时勃然大怒。一把分开人群,挡在了路中间。
秦重这般动怒,并非头脑发热、路见不平,而是有历史原因的。
秦重的童年,可说是在骁骑营度过的。教导他武艺的,可不仅石勇一人,贺五儿,老鬼一些老兵,虽然没有师傅名分,但是情分不浅,传授秦重武艺也是尽心尽力。在秦重心里,这些老兵都是他的师傅。
老鬼的伤心事,秦重岂能不知?早年间,老鬼因为一场豪赌,输了自己的老婆,成了他一生恨事。老鬼一直不肯说原因,但看他每每喝醉大哭,秦重也大约猜到,必是有万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舍了老婆。
从小听着这些事儿,对秦重的心理,造成了极大影响。所以,秦重对拿老婆抵债这件事儿,可谓深恶痛绝。今日,突的听到小叔子拿嫂子抵债,行为更是有违人伦,行事更加恶劣。噌的怒火上头,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站住。”秦重当街而立,怒喝一声。
城门前一片人群,猛然就是一静,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城门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小道姑云霓,和中年道姑站在一起,正往这边眺看。秦重一声大喝,立马引起了小道姑的注意。小鼻子皱了皱,嘴里咕哝一声,不知说些什么。
“咱们走吧。”中年道姑眼神平静,外物不萦于怀。
“姑姑,再看一会儿,好不好?”小道姑瞧着热闹,撒娇不肯走。
“叫师傅。”中年道姑斥道,却也站住了脚,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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