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下马,向守门的衙役讲明来意。衙役见他一身青衣打扮,手中还有黑铁狮牌,当下便恭恭敬敬地领着徐恪穿过正堂,进到了后院。
徐恪只见这府衙的后院甚为宽敞,如今,这整个后院里已摆着十几张长桌,桌前各自站立着高矮肥瘦不一的人群,均穿着貂帽皮袄、锦衫华服,看打扮,就知一个个非富即贵……
此时,这几十个富商躬身站立,一个个垂首无言,都在凝神听着堂前正中那人的训话:
“……扬州可是个好地方啊!不单产盐、茶,还有丝绸布匹……扬州人又会做生意,自古以来,这江都城可都是富得流油啊!我父皇曾七次南下这江都城,都道扬州地方好,不光风物美,扬州人更是热情好客,遵礼法,急公义!……如今,我大乾山东、山南、淮扬、淮南四道一十六府,大旱成灾,百姓流离失所,灾民嗷嗷待哺!灾情紧急,一日都不能等啊!父皇特命我为钦差,南下江北、江南两道筹集赈灾钱粮,如今,我这第一站可就到了你们扬州啊……在座诸位,可都是扬州的盐商大户,听说,你们平素便是乐善好施、闻名乡里的好人!……本王相信,当此灾情紧急、国库艰难之时,各位必能慷慨解囊,解朝廷之所急,救灾民之所困啊!……”
说话的并非别人,正是当今皇帝的四皇子,敕封七珠亲王的魏王李缜。徐恪见钦差在此,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卑职徐恪,参见魏王殿下!”李缜乍见徐恪在这扬州府衙里现身,不禁微微一愣,随即问道:
“你来做什么?”
“卑职奉沈都督之令,快马赶来,护卫殿下,一路随行……”徐恪回禀道。
“嗯……这把剑,就是父皇赏赐你的昆吾剑么?”李缜面色不动,倒是对徐恪背负的宝剑好似格外关注……
“正是!”徐恪见李缜目光中有意,便解下了身上的昆吾剑,交到了魏王的手中。李缜将昆吾剑拔出了半截,只见剑锋透着寒意,剑刃上青光闪闪,不禁叹了一声道:“好剑!”这时,李缜似忽有所想,遂叫了一声:“薛涛,接剑!”
旁边立时跑来一位一身金色铠甲的将军,只见他身形魁伟、浓眉大眼、满面虬髯,正是官拜正四品右羽林卫大将军的薛涛。薛涛接过了魏王手里的昆吾剑,上前一拍徐恪的肩膀,大笑道:“无病兄弟,你怎地才来啊?”
“无病在路上……有些耽搁了,薛大哥!”徐恪一抱拳,讪讪地回道。他想起这一路上的经历,忽然脑海里就闪现出人市中姚子贝的模样,没来由的却是一阵子脸红……
薛涛正要与徐恪叙旧,蓦地见李缜咳嗽了一声,急忙放开了徐恪的手,拿着昆吾剑,肃立一旁。只听李缜凛然如霜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本王来扬州已有三日,诸位先前也捐了些银子,可惜呀……在座四十几位乡绅,拢共加在一起,才捐了不到一万两银子……这点银子对于赈灾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本王回到京城,可也交不了差啊……”
可不管李缜在上面怎么讲话,整个院子里,始终无人应答,气氛一度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
这四十几个盐商大户,垂手肃立,一言不发,不约而同地抱了同样一个心思“我钱也捐了,心意也到了,至于捐多捐少,可不是由我自愿么?你魏王就算官再大,也不能逼捐啊!……”
李缜在院子中间来回踱了几圈,见场上无人响应,只得先摆摆手,说道:“诸位先请坐下吧……你们今天,可都是本王的客人,无论如何,这地主之谊本王还是要尽的……”
众人听得钦差下令,终于松了一口气,遂纷纷落座。这些富商大户,平日里重裀而卧、列鼎而食,今日已然站立了许久,都感腰酸背痛,此时终于能够坐下,都各自挪动筋骨,有些个还揉起了自己的老腰……
“来!本王先敬各位一杯水酒!”李缜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说道。
刚刚坐下的几十位乡绅,急忙又站起身,端起各自的酒杯,喝了一口,但觉入口微凉,这哪是什么酒啊!分明就是一杯清水而已……
“大灾之前,一律从简!本王今日,也只有以水代酒了……诸位都请慢用!”李缜一张冰冷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些笑容,但这笑容也是一闪即逝,随之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这几十人又纷纷坐下,喝了杯中的几口清水,有几人口里冷得难受,刚想将一口清水吐出,转而一想,还是咽了回去。
此时,每个人的桌前,都摆着一个酒杯,一副碗筷,但是,除此之外,桌子上却是空空如也……
“有酒无菜也不行啊!诸位回去之后,可得说本王不够诚意了……接下来,就让本王给诸位上一道菜吧!”说罢,李缜朝薛涛点头示意,薛涛心领神会,便大踏步走到院门前,朝外面喝道:
“带上来!”
立时便有两名亲兵带着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亲兵将那五品官往院子中央的地上一掼,那男子顿时扑跌在地,连带着头上的乌纱也坠在地上,露出了蓬乱的头发……
“杨大人!……”
“这不是杨知府么?……”
“杨大人怎么被抓了?……”
这院子里的众人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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