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潘闻卷,也一并给收拾了?……”
无病欠身施礼,道:“学生今日无状,还望老师恕罪!”
秋明礼脸色一收,语重心长地说道:
“无病……古人有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官之道,须知刚者易折,柔能长久。你今后身居朝堂,言官环伺,瓜田李下,动辄惹祸,务须谦恭自让,谨言慎行……遇事切不可鲁莽……该忍耐时……还需,忍一忍啊!……”
无病拱手道:“老师所言甚是!然学生胸中,却也另有一番愚见……”
秋明礼“哦”了一声,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无病起身说道:
“无病少读书,深慕古来圣贤之道,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也。无病以为,天下之道,邪不胜正,正却能制邪!胸中但有浩然正气者,岂惧佞邪小人哉!但凡奸邪佞小之徒,你今日让他一寸,他明日便进得一尺。你若只知避让,岂非徒长奸恶之气,暗助佞邪之风耶?!长此以往,良善者遍地可欺,奸恶者大行其道,浩浩苍生,岂不悲夫!……”
秋明礼听得一边摇头,一边却暗自惊异,心道自己三十年前,亦恍若这般心气高旷、皎而不群,然则三十年过去,不经意间,自己却为何也被这庙堂功名、人情世象打磨地如此世故?书生意气已不复存,却恁多了些森严老气!
“看来,我等亦垂垂老矣!”秋明礼不觉暗叹了一声
……
几乎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大明宫紫宸殿内,皇帝李重盛斜斜地靠在御榻上,手里拿着几本奏折,随意地翻看着。他的右前方,坐着太子李仁。左侧下首垂手而立的,是几位宰辅重臣。右侧下首站立的,则是几位皇子。
李重盛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日……朕把几个儿子叫来,还有你们几位宰相,是想议一议变法的事儿……”
李重盛锐利的目光从侍立于殿中的诸人身上一一扫过,这些个个都是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抖一抖腿,城门都要晃三晃的大人物,此刻,竟都垂手默立,鸦雀无声……
见无人回应,李重盛面向太子李仁说道:
“太子,你说说看……”
李仁忙起身说道:“变法乃国之大事,父皇为社稷苍生谋划,为天下百姓费心,力行变法之举……父皇为了变法强国,夙兴夜寐、日夜忧劳,此心天地同感……这真真是我大乾天下之幸、百姓之福啊!……儿臣当紧随父皇,鞍前马后,竭尽驽钝……”
李重盛摆手打断了李仁的话,说道:
“好了,好了!这些个好话、虚话、没有用的话,就先不要说了……朕想听的是有用的话……这变法……该怎么变?……那个……元玉楼……你是太子举荐的,朕把户部交给你,这变法之事,你怎么看?”
户部尚书元玉楼急忙从班列的末尾走出,俯身跪倒,口中说道:
“启奏陛下,臣以为变法牵动的是国之根本,非一朝一夕之所能成也。太宗爷亲创的租庸调法,盛行二百余年,陛下天恩圣断,威加四海,乃有我大乾七十年盛世。如今,若欲遽改为徒以人丁收税,则必先对全国之田地、户籍、人丁、官民、屯垦、外夷……逐项重新丈量,登记造册,如此则琐务繁冗,杂项纷呈……举动之巨,非但所耗人力物力无算,臣恐靡费时日,亦不在少也……”
李重盛听得眉头微蹙,说道:
“那么你说说看,到底要历经多少时日,才能完成变法?”
元玉楼后背已微微出汗,不禁嗫嚅道:
“臣以为……臣以为……当……”
“你也不用瞎猜了,朕知道,你是觉着变法太难,还不如……不要变了……”李重盛凛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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