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表现不佳,卫瑜都不知道此事如何收场。
她余光偷瞧着项斯远的神色,他倒还算镇定,甚至有些过于镇定了,卫瑜心中暗暗盼着他千万要沉住气。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只见项斯远站起身来,走到太后的正前方,躬身一礼,面无表情地说道:“娘娘说得有理,宫中珍宝,岂是凡夫俗子能觊觎。”
卫瑜心中咯噔一声,大觉不妙,赶忙眉头一皱,低声制止道:“项斯远,你住嘴!”
项斯远对她投来一眼,眸中带了几分笃定的安抚。
他的视线落到案桌上的那盏茶上,垂下眉眼说道:“这茶既是宫中贡品,如此名贵,微臣自知生性粗鄙,实在不敢玷污,还请嬷嬷收回吧。”
太后敛了眉眼的笑意,冷哼道:“好大的气性,哀家让人奉上来的茶,你说不喝就不喝。”
顾嘉清又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微臣不敢。”
“只是微臣自知资质粗鄙,对于太后娘娘的宝物,从来只有敬意,绝无半分染指之心。”
他敛眉正色道:“公主殿下为微臣夺得官位、重返朝堂,又为微臣破除谣言、洗清污名,助微臣良多,微臣感激公主的恩典,愿意万死为公主效劳,但确实不敢心存半分肖想之意。”
“微臣知罪,私下曾与公主见面,但从来克己守礼,无半分逾越,若对公主当真有失礼之处,甘愿受娘娘责罚。”
“凤择梧桐而栖,非甘泉不饮,微臣不敢使凤凰栖于朽木,不饮甘泉而屈就山间小流,朽木之质自知并非公主良配。这是臣真心所想,而非一时意气之言,请娘娘明鉴。”
他俯下身去,沉沉地道:“太后娘娘的茶,微臣并非不想喝,而是不敢,战战兢兢、唯恐折辱,所以还请太后娘娘收回吧。”
殿中登时一静,西墙家花窗送来这阵凉风,花窗下摆着半人高的鎏金大沙漏,白沙缓缓往下流去。
太后却依然不甚满意,冷哼道:“你当哀家好糊弄么?不愿或是不敢的话哀家不想听,我只问你一句话,这茶,你喝是不喝?”
项斯远仍旧弓着身,纹丝不动。
场面一时僵持了起来,卫瑜却是听不下去了。
她今日已经够羞耻的了,今生活的这十五年,若要评一羞耻榜单,今日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绣鞋里脚趾头都快造出一座棹北行宫了!
“好了!祖母!!”她闭着眼睛道,“我跟项斯远之间绝对清清白白,绝无半分逾矩!”
她也顾不上腰间的伤,站起身蹦到项斯远跟前,受不了地大喊:“您不是只是问几句话么?现在是在干什么?说话不算话!”
她涨红着脸说完,唯恐太后还要为难,赶紧大声道:“项斯远,我们走!”
说着她一把扯过项斯远宽大的衣袖,拉着他快速往殿外跑去。
日光如流水倾泻,熏风送暖,拂过两人发端以及卫瑜羞耻得通红的脸颊耳根。
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慈宁宫金碧辉煌的大门外。
殿内蓦然一静。
西墙根儿花窗底下的沙漏流完了最后一粒细沙,太后与殿中的众位老嬷嬷相视一望,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那个孩子虽然是定远侯府出来的,人却还不错,太后可以放心了。”马嬷嬷瞧着案桌上的那盏茶,静静地道。
太后摇摇头,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都还没开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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