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已然消失殆尽。
卫瑜缓步走近殿中,只见成帝正盘腿坐着端详棋盘,自己一手黑子一手白子自得其乐,小方案上的青玉莲花博山炉青烟袅袅,水晶花窗外廊下的几盆绿松长势喜人,青翠欲滴,活像圣手笔下的丹青。
她凑近去瞧了两眼,随手拈起一枚白字放在某一处,整局棋登时局势大变。
成帝仔细琢磨了半天,笑了一声,扔下手中的黑子,感叹道:“你近日进益倒多。”
卫瑜整整衣袍在方桌另一头坐下,扬眉笑道:“都是父皇教得好。”
成帝摇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这可不是我教的,是受了哪方高人指点?”
卫瑜一踢腿,从这话里品出了一丝微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只道:“哪有谁指点?都是女儿天资聪颖,自己琢磨出来的。”
“是吗……”成帝搁下茶盏,面色淡淡地道:“你方才同淑妃碰上了?”
“是。”卫瑜垂下脑袋应道。
“吵架了没有?”
“几句口角罢了,父皇这回又要偏袒淑妃娘娘么?”卫瑜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成帝。
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话里有话,她嘴上问的虽是淑妃,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说得更是姜沛,乃至于姜家。
这些年来姜家行事跋扈,朝中已然怨声载道,奈何成帝始终压着不许爆开。
成帝垂下眼睛,沉吟道:“既然只是口角,吵过也就罢了,总归你也没吃亏不是?”
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近日京中姜沛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成帝自然对前因后果了然于胸,只是在他看来,这些不过小孩子把戏,小姑娘闹着玩,不值得怎么上心。
“父皇!”卫瑜听着这拉偏架的话,眉毛一扬,不满地叫道,“这回可不是我惹是生非,是旁人先动的手!”
成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姜家派人玷污她与项斯远名声,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他正盘算着给姜家一个教训,只不过还没挑准时机。
没想到他还没动手,这个女儿倒是先闹得满城风雨,虽说勇气可嘉,可也未免太过愣头青了一些。
如今朝中形势复杂,他虽贵为皇帝也不能随性所欲,只得委屈这个女儿一番。
成帝头疼地道:“你既然有做那些事的脑筋,就不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教过你的,打猎须得一击必中,只伤及皮毛不过打草惊蛇,反失了先机。”
原来如此,可前世不就是等待时机等到了姜家勾结雍军入京吗?
卫瑜虽能理解父皇的想法,但却不敢苟同,“可时机何时才来呢?若为将来的便利一味退避,谁知道最后是一击必中还是养虎为患?”
“你才多大年纪?也敢妄议朝政?”成帝见她说不通,索性板起脸道。
卫瑜心说年纪可不小了,平白多活了十几年,也就比你小个十来岁,只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总之,你在后宫闹一闹也就罢了,你是女子,插手朝事对你没有好处。”成帝黑着脸一锤定音。
卫瑜心中一沉,看来父皇这回是铁了心要偏袒姜家了,她若是还想继续下去,恐怕不能指望父皇的助力,甚至还要做好和九五至尊作对的准备。
姜家究竟有什么魔力?才能让父皇忌惮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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