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少授课夫子,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她话说得尖刻刺人,句句往他最隐蔽的痛处上戳,脸上却仍是一副笑脸如花的模样,白皙无暇如一团凝脂的俏脸泛着血气充盈的粉晕,明眸灼灼,美得院中百花都失了色。
他却差点没端住恭敬的姿态。
春风缓缓拂过,带来几丝寒气,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绪,但语气还是泄露了心中的怒意,“公主特意留下晚生,就是为了讥讽晚生取乐吗?”
卫瑜一笑,十分满意。
昭阳公主风评不佳,一味怀柔是对付不了项斯远这样的人的。
只有挑动他的情绪,先打破他表面恭敬实则傲慢的硬壳,才能镇得住他。
生气好啊,越生气,越说明他重返朝堂的欲望,若是他真如表面的那样无欲无求,她反而要担心了。
卫瑜半点不慌乱,气定神闲地道:“表哥不必生气,本宫欣赏表哥的才华,如今正有一张返朝为官的青云梯,不知表哥有没有兴趣搭一搭?”
项斯远果然上了钩,微微一怔,问道:“公主说什么?”
卫瑜道:“五城兵马司的京畿司理一职……淑妃娘娘为她的亲弟弟再三登乾元殿求情,可本宫瞧着那姜三公子当不了这个差,不知道表哥有没有兴趣?”
项斯远深呼出一口气,手却已经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眼前这人是皇上的独女,大殷如今唯一的公主,她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五城兵马司虽比不得翰林院清贵,但也是掌权的实职衙门,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了。
自从他给祖母丁忧归来被撤了职之后,他对陛下重新启用一事早已失去了希望,只是虽然清楚,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十年寒窗,一朝闻名,没有人会不想封侯拜相被君王重用,这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
只是他固然急切,但还也不至于理智全无。
天上哪有白掉馅饼的好事。
“公主想要晚生做什么?”他沉默了一会,问道。
卫瑜斜了他一眼,还真是个聪明人。
“表哥别担心,本宫向表哥保证,不会违背律法道义,不会有害江山百姓,也不会陷表哥于不义。”
“至于做什么……”她一顿,说道:“到时候本宫会告诉表哥的。”
怀王之事一时半会也不便细说,况且……这四表哥秉性如何,她还得再瞧一瞧。
项斯远犹豫了,虽然他一心重返朝堂,但在京中势单力孤,却无意卷入什么皇室争斗。
卫瑜闲闲地道:“表哥可想好了,时机不等人,束手束脚的鼠辈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日光斜下来,满园荒草散发着草木清香,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长。
项斯远感受到了她无声的催促。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卫瑜轻摆着团扇,又盈盈笑道:“口说无凭,表哥不如给本宫立个字据,以彰显我们合作的诚意?”
话音刚落,便见拂晓已十分伶俐地寻来了纸币印泥等物,一一摆在桌上。
项斯远一滞,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公主可真是滴水不漏。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反悔了。
他提笔写完一纸协议,属上大名,盖上指印。
卫瑜接过来一瞧,满意地点点头,她指指拂晓,道:“这是我宫中掌事拂晓,日后有什么事,她会跟你联络。”
项斯远点点头,十分周全地与拂晓见过了礼。
“天色已晚,表哥想必也着急用午膳,本宫就不送了。”
“今日之事,还请表哥不要告知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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