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多,她心里最亲的人还是祖母。
太后并未察觉她的异常,她年纪大了,几十年浮沉,权势富贵都到了顶峰,早不贪恋了,唯一的留恋就是这点天伦之乐。
她抚着孙女柔顺的长发,含笑问道:“马上就要出宫建府,东西都打点好了吗?”
卫瑜浑身一僵。
按照本朝惯例,公主年满十五,行过及笄礼之后都就要出宫建府。
昭阳公主府已于年前完工,一应陈设排布皆已办妥,只等她上巳节行过及笄礼之后入住。
藏玉阁,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几近噩梦。
前世顾嘉清在衡山,原模原样将昭阳公主府搬到深山老林中,将她囚禁了七年。
七年的苦苦挣扎。
她逢遭大变,又多次逃脱不得,被折腾得身心俱疲。
后来重病,其实一开始不过只是风寒而已,没想到最后愈演愈烈。
固然因为一开始沿路奔波耽搁了许久,但若是留心将养,也不至于那样严重。
归根结底,其实所有人都清楚。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心病难医,她太累了。
卫瑜捏紧了拳头,竭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闷声说:“昭阳不想出宫,还想陪着皇祖母。”
太后低头瞧了她一眼,笑道:“真是孩子话。皇祖母年纪大了,只图个清静,巴不得你早日出宫呢。”
她拍拍卫虞,细细地嘱咐:“建了府可就是大人了,到了宫外,祖母也不能时时顾着,你凡事都要自己留心。”
卫瑜咬咬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总归你是你父皇的唯一的女儿,量京城上下也没人敢怠慢你。祖母年纪大了,不好管事了,你遇着了什么事,就找你父皇去。”太后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为建府忧心,宽慰了她一番。
她说着一顿,感慨道:“到底是这两年人多,人心也杂了,换了从前,你便是住到中州外头去,祖母也不担心。”
卫瑜一怔,心猛地一跳,抬起头问:“现在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吗?”
怀王是先德贵太妃所出,德贵太妃娘家早已没落,他自幼体弱,并不得先帝宠爱,在京中无权无势,才会被封到苦寒的西北就藩。
几十年来,他名声甚笃,以忠君爱民闻名朝廷。
前世雍军发兵之前,根本没有人想到会是怀王谋反。
怀王发动兵变之后,将宫中仆从被迅速血洗一空,她地位尴尬,根本无从得知宫中的形势。
难不成父皇和祖母早知道西边不安分了吗?那前世又为什么不多加防范?
太后一笑,摇摇头,“无须担心,你好好打点行李,开开心心预备着出宫就好了,前头的事,有你父皇呢。”
卫瑜抓住太后的手臂,追问道:“祖母,可是西北那边生事?”
太后不料她说中,冷哼了一声,“一个病秧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怀王生下来就胎里不足,小时候经常吃药,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前世怀王发兵西北,一路畅通打进京城,沿途的重要关隘无不城门大开,当时朝廷一片哗然,根本应对不及,慌忙间调度更是错漏百出,根本就不像是早有防范的样子。
如今听这口风,宫中似乎早已知道消息,只是不知为何,整个京中里里外外根本没有半点动静,也未有过什么风声。
而且听皇祖母的语气,根本没有将怀王放在眼里。
如此轻敌,难不成就是前世兵乱主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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