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三个条件,一是必须有宗室血脉;二是必须出生在阿史那部中,从来不曾离开过;第三则是当时与仆固部和谈,新大汗不能与仆固部有过血仇。结果薛庭轩提出的人选便是满足这三个条件,尚在襁褓中的薛帝基。只是薛庭轩虽然以手腕掌控了阿史那部的实权,却也引起了部中实力人物的不满,因此当薛庭轩东征失败,楚都城实力大损后,阿史那部便再不承认薛帝基这个大汗了,另选了一个宗室为汗,后来也羞于提起此事。可不管怎么说,阿史那帝基曾经是阿史那部大汗,阿史那部中三十岁以上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们也是小时候听说部族有过这么一个大汗,却从未见过,听得“帝基”这名字,全都心头一震,心道:“这少年便是薛庭轩的儿子?”
薛庭轩为人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传说当时的阿史那部定义可汗也是被薛庭轩暗杀,因此阿史那部对他实是恨之入骨。只是西原人又最重英豪,薛庭轩英雄豪勇,足智多谋,又很让阿史那部心折,因此他们对薛庭轩的感觉实是说不清道不明,薛庭轩壮年崩殂,阿史那部听得这消息时既松了口气,又都有些惋惜。现在薛庭轩的儿子也已长成,他们实是很想看看这少年的模样,纵然是敌人,他们却都希望这少年不要折了父亲的名头。
五个阿史那部众已然打马上前迎战。这几人都是阿史那部中的好手,其中有两个用的是铁刺棍,另两个用的是矛锤,还有一个冲在最前的则是长枪。西原人以游牧为生,食用乳肉为主,因此身躯一般都比中原人要高大,力量也大得多,武器也以锤打之器为多,长枪主要以击刺为主,在阿史那部中反而用得不多。薛帝基虽然还不曾真正经过战阵,但这些年来他几乎天天都在练习枪马,一见那用长枪的阿史那部众,便知此人定是本领最强的,必须先行解决。他此时正倒握着火枪,火枪倒过来后反与寻常长枪一般,薛帝基的战马亦是快如疾风,那五人刚冲出营门,薛帝基便已冲到了近前。那手持长枪的阿史那部众正待出枪,哪知薛庭轩手中长枪一伸一缩,一下便刺中那人的咽喉。
这是五德营中流传甚广的一式蟠蛇枪。薛帝基从五岁就开始骑着小马练这一枪,到现在已有十六年寒暑之功。小马已长成了追风骏骐,薛帝基能刺中的也从最先的一个草垛增加到了五个草垛。虽然那持枪的阿史那部士卒本领不弱,但这等速度之下,他这人也和草垛差不多,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要害中枪,人翻身落马。
几乎同时,薛帝基身后那四个金枪班也已赶到。“砰砰”数声,他们不似薛帝基一般要与敌人斗枪,一来便将火枪射了出来。这个距离射箭,对手尚可躲闪,但火枪却根本闪躲不开,那四个用铁刺棍与矛锤的阿史那部士卒齐齐中了火枪。其中三人中在要害,立时摔下马来,其中一个用矛锤的却伤在了右胸上,一时还不曾落马,仍是冲向薛帝基。薛帝基待他冲到近前,长枪在矛锤前端一挑,一下将那人扫落马下,喝道:“冲!”
迎战的五个阿史那部士卒都是部中好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迎上去了,只是以五对五,这五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阿史那部族立时已是心神动摇。攻城时后面有葵花王军督战,有进无退,他们也不得不上前,但薛帝基直如神兵天降,杀人亦是摧枯拉朽,这些阿史那部众不禁都想起了传说中那个阴险狡诈,却又英勇无敌的独臂枪薛庭轩来了,哪还有战心,阵营仿佛是一个被投入一块巨石的池塘,虽然只是炸开了一片水花,但立时引起了整个湖面的波动。现在阿史那部的阵营也正如一个池塘,虽然还不能说混乱不堪,但也已是全无章法,任谁都弹压不住了。
阿史那部此番充任前锋,阵营扎在了最外围。这阵营与葵花王军的中军有栅栏相隔,此时在栅栏处,已有数百葵花王军严阵以待。葵花王军主帅泰希礼就在这支部队当中,端坐在一张大椅上,向边上的甘伯雷道:“伯雷,楚都城真的出击了?”
甘伯雷道:“是。”
这看似弱不经风的楚都城,居然还出城迎击,泰希礼着实不曾想到。他拿过望远镜来看了看面前,前方的阿史那部阵营人头攒动,看样子竟然有不少人正向这儿涌来。他皱了皱眉,冷冷道:“传令下去,有敢乱入此间一步者,杀!”
阿史那部与葵花王朝曾有过一次交战,那一次持续不长的战斗,几乎成了葵花王军单方面的屠杀,以至于连心如铁石的泰希礼都有些不忍,破例让人提前劝降。正是这一场战役让泰希礼感到葵花王军在西原实是一个无敌的存在,根本不会有什么对手,因此他也是先让甘伯雷前来劝降楚都城。可是楚都城不仅拒绝了劝降,现在居然还主动进攻。
如果不是疯子,他们一定有其目的。正如三圣皇所言,以楚都城现在的实力,唯一可以抓住的胜机,就是行刺敌方主将。要实现这个孤注一掷的目标,也唯有以仅存的实力来进行冲锋,掩饰刺客的形迹。如果退下来的阿史那部众有不顾一切要冲入中军来的,纵然不是刺客,也是乱军,自不必留情。
泰希礼想着,嘴角已浮出一丝笑意。楚都动的一举一动,几乎如同在照着三圣皇写下的剧本在演,现在就等那刺客的出现了。固然自己也可以不冒此险,但为了一劳永逸,还是以自身充当一回诱饵。因为楚都城能够派出的,一定是他们最为精锐的刺客,若不斩草除根,安知他们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想到此处,他小声道:“伯雷,一切都安排好了?”
甘伯雷点点头道:“安排好了,希礼将军请放心。”他顿了顿,低低道:“只是有件事,希礼将军,楚都城这支冲锋军兵锋之锐,出乎我的意料,那些蛮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要冲到这儿来了。”
泰希礼道:“是啊,他们居然也有火枪。”
话音甫落,又是一阵“砰砰”的火枪发射之声,这回已是极近了。那是火枪骑突破了阿史那部,马上就要冲到中军。听得这阵火枪声,泰希礼与甘伯雷都不由有些动容。
阿史那部没有火器,用火枪对付他们自然是胜券在握,但楚都城这支冲锋军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也让他们有些吃惊。此时已有一些阿史那部众退到了中军前,他们乱糟糟一片,步骑都有,全无章法。好在人数还不是很多,不过数十个,绝大多数应该是向两边散开了。这几十个人一退入中军,一个葵花王军的军官厉声喝道:“两边散开,不得惊扰泰希礼将军!”
这军官的西原话说得远没甘伯雷好,但也足够听得清楚。那些阿史那部众一路败退下来,实是对楚都城的火枪骑闻风丧胆,能让别人去抵住一路势如破竹的火枪骑,自是求之不得,闻声人流马上中分为二,让开了驻守中军正中的这数百名葵花王军,散到了两边。
也就在这些阿史那部众退入中军之际,一阵马蹄声已如被狂风卷起的暴雨般汹涌而来,正是火枪骑。
火枪骑已如烧红的利刃插入凝固的脂油一般,一路直冲而来,两百来人的兵力到现在也还有一百九十来人,损失可说微乎其微。薛帝基仍是冲锋在前,战甲之上也已沾满了鲜血。
血犹未凝,仍带腥气。薛帝其亦不曾想到居然冲锋会如此顺利。前方数十步外已是意外的空旷,一些葵花王军正立在栅栏后。这些葵花王军与张惶失措的阿史那部众全然不同,虽然火枪骑马上就要到近前了,但他们却连动都不动。而就在这支队伍后面,有一些侍从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身著华丽盔甲的男人。所有人都站着,或者骑着马,唯有此人坐在一张大椅之上。显然,此人多半便是葵花王军的主帅泰希礼了。
北斗他们,应该也已经到了此处吧。然而薛帝基的心中仿佛已经喷出了烈焰。敌人的主将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只消将这主将刺死,就算北斗未能成功也不要紧。
薛帝基只觉握着火枪的手掌里已满是汗水。他的枪马之术习练得精益求精,纵是教他枪术的金枪班首领也称许他有出蓝之势。现在离那个叫泰希礼的敌军主将不过数十步之遥,以自己的快马,那真个是一蹴而就。本来司徒郁跟薛帝基说过,火枪骑的任务就是尽量造成敌军的混乱,还得及时退出。现在杀到了这地方实已远比预想到的要深入得太多,薛帝基实在禁不起一举刺死敌军主将的诱惑,已再顾不得一切,将火枪举了起来,双足踢了一下马腹。
火枪的有效射程也不过数十步。再往前一些,那敌将定要被一枪毙命。薛帝基尚在少年,正是气盛之时,一念及此,罔顾其他,立时便又向那栅栏冲去。他身后的金枪班一直守在他边上,本来到了这儿应该趁着锐气尚在及时杀出重围,但大帅居然接着向前冲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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